12
那不是一般的小米粥。
是熬得金灿灿黄橙橙,还加了大枣和枸杞的豪华版小米粥。
这种粥楼下食堂是没有的。
方茧也不知道江缚是去哪儿买到的。
心跳莫名很快,她惊奇地看着江缚,“……你不是跟他们一起回去了吗?”
“谁说的。”
江缚腔调倦懒,似乎有点儿不耐烦,连个眼神都没给护士姐姐,绕过她把方茧床上自带的小桌子打开。
热腾腾小米粥放上去。
他打开盖子,把勺子扔了进去,冷着脸,“吃。”
?
你喂猪呢。
护士姐姐也算是见到现实版的“冷脸洗内裤”,冲江缚的背影咧了咧嘴,给方茧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抱着病历本走了。
方茧也挺莫名其妙的。
就江缚这样,她哪儿敢吃啊。
似是看出她的心中所想,江缚眼神凉飕飕的,“我能给你下毒?”
“……”
被看穿了。
方茧只能怂怂地抬起细白的腕子拿起塑料勺。
小心翼翼地喝了两口。
她眼巴巴地看江缚,眼神像只柔软好rua的兔子,毫无预兆便戳进了江缚软硬不吃的心坎儿。
眉心微动,江缚眉宇间蕴着少年人的傲气,终于有了点温和的模样,“怎么样?”
方茧实话实说,“好喝,还有点儿甜,和我以前喝的都不一样。”
这话似是取悦到江缚。
他扯了下嘴角,抬脚勾了个椅子坐下,习惯性地翘起他两米八的大长腿,“老字号的,能一样么。”
“老字号?哪家。”
“斋记,据说开二十几年了。”
一听到斋记,方茧眼睛都睁大了,“他家啊,离这儿很远吧。”
江缚不紧不慢地挑眉,眼神颇有点邀功的痕迹,“不然呢。”
“……”
方茧都有点儿受宠若惊了,“你刚刚和他们一起出去,是去的斋记?”
江缚似是而非地点了下头。
“那他们呢?”
“坐地铁走了。”
江缚语气一顿,“难不成你指望我送他们回去再给你买粥?”
“……”
方茧只是不理解,自己面子什么时候这么大,江缚这大少爷居然跑这么远给她买粥。
看她挺纳闷地喝了两口。
江缚到底还是忍不住,眼神戏谑道,“回去给我洗车。”
方茧眉梢一紧,“什么洗车。”
江缚打开手机,翻出一张照片,扔在方茧面前。
——居然是一碗小米粥洒在副驾驶上的照片,不知道还以为谁吐那儿了。
方茧抖了抖嘴角。
心说怪不得这家伙回来的时候脸这么臭,感情粥洒车上了他又买了一趟。
可再一想,又莫名有点感动,方茧表情扭曲地问,“洗车一次多少钱,我转你。”
江缚鼻尖溢出一声不屑的轻哼,把手机拿回来,语调悠长,“还想用金钱打发我。”
方茧捏着勺子的动作一顿,眼神直愣愣的,“那,那我给你磕一个?”
说完这姑娘还真用她刚打完针的那只手,比了一个桌面下跪的姿势。
“……”
江缚眼皮子痉挛似的一跳。
方茧稍稍往前一趴,眨巴着大眼睛卖萌而不自知地看着他,“你看这样行吗?”
也是挺奇怪的。
有的女生打扮得花枝招展,企图用肢体接触都达不到的效果,方茧仅用一个眼神,就牵动了江缚某根雄性生物独有的神经。
就连江缚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
心尖在那瞬不听话地颤了又颤。
像一只随风飘荡的蒲公英,突然被人抓在手心,再也飞不走。
无端懊恼的感觉再度袭来,江缚皱了皱眉,想让她别卖萌,可还没开口,方茧手机就响了。
方茧正色起身,发现是林雅芬打来的电话,一下就紧张起来。
电话接起,林雅芬在电话那头语气温柔地说,“茧茧,妈妈到楼下了,你想吃什么?”
……等会儿,她到哪儿了?楼下?
不夸张,方茧眼前都仿佛黑了那么一下,开口说话都磕巴了,“你到楼下了啊,这么快吗?”
江缚敛起眸,斜觑着她。
也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方茧彷徨无措地和他对视一眼,啊啊两声,匆忙便挂了电话。
江缚掀起眼帘,“谁来了。”
话音刚落。
方茧就从床上屁滚尿流地下来了。
江缚眉头一皱,正想说你要干什么,方茧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他从凳子上拽起来。
她仰头真诚地看着江缚,“你下午是不是还有别的事要忙?你放心去吧!我不碍事的!”
“……”
江缚都他妈气笑了。
他第一次用不爽的语气叫方茧大名,一字一顿,“方茧,你是不是有病。”
方茧用一种很无辜的眼神看他,朝他展示了一下身上的病号服,“这不明显吗?”
江缚:“……………………”
紧要关头。
方茧也管不了此刻江缚的脸色有多难看,她拽着江缚就往外走,“真的,你回去吧,你再待下去我真死定了!”
然而刚165瘦得不到九十斤的方茧,又怎么能轻易拽得动189常年健身的江缚。
还是江缚冷着脸,大发慈悲地挪了两步腿脚,方茧才踉踉跄跄地把他拽出病房。
可就是这么倒霉的。
俩人刚从病房出来,林雅芬就下了电梯。
应该是碰到了谁,林雅芬的说笑声远远从前方传来,“你好啊周护士,嗯,抽空过来的。”
跟着就是熟悉的高跟鞋脚步声。
方茧心头一凛,几乎是毫无选择的,把江缚拉进旁边的公共卫生间。
卫生间里,保洁阿姨一边洗拖布,一边好奇地看穿着病号服的方茧,把江缚壁咚在门口的墙壁上。
可能是这番折腾花了不少气力。
方茧掌心刚撑到墙上,双腿就禁不住地一软,耳鸣也随之袭来,伴着头晕目眩。
下一秒,方茧就朝江缚扑了过来。
江缚眉心一跳,眼疾手快地搂住她的腰,扶住她,姿势也顺势变成拥抱。
方茧柔软的,不加任何包裹和拖起的胸就这么不经意地贴上来,瞬间点燃江缚腹部往下那股躁动的火。
厕所里的消毒水味呛人,江缚也分不清自己在强忍着什么,只知道自己不受控制地捏起方茧惨白的脸,紧张地晃了晃,“方茧??”
豆大的汗从额头渗出来。
方茧终于掀起眼,抖了抖羽毛般的眼睫,用一种湿淋淋的,小狗样的眼神看着江缚,看得江缚喉头发紧。
莫名来了脾气,但又和之前的脾气不大一样,江缚皱着眉说,“又低血糖了?”
虽然语气很生硬,但行动上,江缚并没把方茧推开,而是依旧以搂的方式扶着她,让她靠在墙上。
差不多等她呼吸变得均匀,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江缚不由自主悬起来的心脏才渐渐平稳。
他语调沉缓地开腔,“外面是谁?”
“……”
这问题让方茧头都疼了。
要是她真说是林雅芬,江缚肯定会问,为什么不能让林雅芬见到他。
可要是换个托词……她真想不出来。
双拳握紧,方茧连眼睛都不敢抬,只能弱弱说,“……你别问了。”
江缚面色不改地盯着她。
眼神有点儿凉。
方茧抿住唇,不说话了。
可能是他这会儿的态度看起来有点咄咄逼人,旁边洗拖布的阿姨操着一口地道的方言过来问方茧,“咋么回事,他欺负你啦?”
方茧肩膀一紧,马上摇头,“没有没有。”
阿姨摆明着不信,防贼似的看了眼江缚。
江缚脸色肉眼可见地阴沉了。
这还是第一次,他好心被当驴肝肺。
为了避免造成更大的误会,方茧马上对阿姨说,“真没事,他是我朋友。”
说着看向江缚,又恢复那副弱弱的,歉疚的神色说,“对不起啊江缚,今天委屈你了。”
看来是真没再解释的意思。
不过也是,他又不是她什么人,她犯不着跟他解释。
嘴角翘起一丝自嘲的弧度,江缚点了点头说,“看来你没什么事。”
“……”
“是我瞎操心了。”
不等方茧有所反应,江缚冷笑了声,擦过她一身冷漠地离开了卫生间。
倏忽间,方茧闻到空气中的消毒水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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