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缃交代那人几句,就对泰云摇道:“我有要事在身,就让如意带你罢。”
她拂了拂衣袖,带走了一阵风。
如意微微笑,问:“泰姑娘,请随我来。”
怎的又是这句话。
泰云摇觉得自己像个被动的物件,在任意被人牵引把玩,有些懊恼地跟上前。
没走几步,只见一石洞,洞口立碑:忘川牢。
入牢,光线晦暗不明,窗户有风灌进,好似冰刃在反复切割着肌肤,阴冷刺骨。
泰云摇过了一会才适应下来,察觉两侧都关押着不同性别身份的鬼魂,有的在哭,有的在嚎,有的静默伫立,有的发疯似的自言自语,数了一数,约摸有四五十个。
走到尽头处,开一石门,隔绝了外围的喧嚣。昏黄烛火摇曳不定,人影随风飘摇,但见一老妪端坐于石凳之上,粗脖,短身,花白头发团成一圆盘置于脑后,拄着一根比她身子还高的细长拐杖,下凳,缓步迎上前来。
背对烛火,看不清她的脸,只听她从鼻孔中哼出一声冷笑,“这就是明大夫口中新来的仙人?”
如意点了点头,“是。”
泰云摇心有不悦,争先恐后道:“本仙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泰云摇是也。你又是谁?”
老妪不答她的话,只道:“别逞能,小姑娘。你先完成你的事再说吧。”
言毕,老妪咳嗽两声,如意便笑道:“这位是执掌忘川牢的狱婆,我们都称河仙婆婆,看似有些利齿,实则是个好相处的。”
“泰姑娘,你需要说服这群鬼魂服下孟婆汤,安生入轮回。”
什么?
泰云摇怀疑自己的耳朵,她没听错吧?感觉就像拆人家屋子,死活不肯拆,还要费尽心思当说客。关键她只是个新来的,这样棘手的事,也应当交给颇有经验的人吧……
泰云摇后退三步,如意见状又道:“一个鬼魂,一万钱。”
“一万钱?”不过一身阴差服的钱,要知道泰云摇还倒欠四万八千五百二十八钱呢。
“三万钱。”如意道。
泰云摇的心有些动摇了,一个三万钱,两个就是六万钱,三个就是……
“一个三万钱,三个十万钱,若办成,报酬还可再商量,如何?”河仙婆婆眯着眼,不知何时回到了石凳上,慢悠悠咂了一口茶。
“可!”
泰云摇生怕这阴翳的妇人变卦,不假思索便答应下来。
河仙婆婆招了招手,石门再度阖上,鬼哭狼嚎的叫声在耳畔此起彼伏。
如意拍拍掌,魂灵们的哭声戛然而止,她甜甜地介绍道:“这位是新来的泰云摇姑娘,天帝钦点到阴间的医仙,有何心愿可同她说。”
又转头向泰云摇手心里塞东西,道:“泰姑娘,眼下如意琐事缠身,这个‘路引’你且收下,往奈何桥北去到黄泉路,一直走到路口便是鬼门关,那里可通人界,兹事体大,便交由你了。”
“若事成之后,我吩咐财神府的人将酬劳提前支取,如意到时亲自奉送。”
话音犹在耳畔,一转头,如意已不见影踪,只留泰云摇与一众鬼魂面面相觑。
无论天庭还是地府,仙人们几乎都不得闲。
泰云摇扶额,双手环抱站在牢狱一侧,问道:“说罢,你们为何迟迟不肯喝这孟婆汤?”
众鬼魂都箴口不言,只有凉风灌进洞内的萧瑟之声。
“朕就是不喝,朕是皇帝,四海之内皆臣服于朕、后宫三千佳丽的皇帝,朕要谁死,谁就得死,岂有逼朕做事的道理!”
泰云摇记得这个人,刚才就是他打碎了汤碗,被架到这里的。
有人嗤笑他,“皇帝?你死后,人间帝王早都换了,如今到了阴曹地府,还做着你的皇帝梦呢?”
“大胆!你……你岂有此理!朕要你死!”
皇帝丝毫不怯,跟那人扭打在一起。
众魂你一嘴我一嘴,一盏茶的功夫,牢狱就又乱成一锅粥了。
正在泰云摇控制不了局面之时,靠近她的一个亡灵轻声问她:“云摇姐姐,你可以带我去找梅姐姐吗?”
泰云摇还在转圈寻找是谁同她讲话,低头看见一孩童,三角耳朵,周身是绒毛,面有花纹,裂唇,正瞪着水灵灵的金色圆瞳,天真地看向她。
泰云摇问:“梅姐姐是谁?”
孩童答:“就是梅娘姐姐呀!她总是望着窗口的月亮哭,茶饭不想,也不肯换下喜服,有天跟我说时间到了,她要去阳间,中元节,就是今天。”
孩童蹙眉,叹了一口气,“她答应带我一起走的,今天鬼门关会放一些鬼魂去人间,但是我跟她都没份儿,没想到她趁血月初现时,河仙婆婆和如意不在,就偷了别人的路引混进去了。”
泰云摇看了看手中的路引黄纸,问:“这个?”
孩童端详了一番,答:“有点儿像,但鬼魂路引并没有这些地府王的画像,应是你们仙官仙吏的专用路引。”
泰云摇连连点头,问:“那,小孩,你如何肯喝这孟婆汤?”
孩童笑嘻嘻地答:“好说好说,本喵名叫多多,多多益善的多多,你只需去往京华城,给东南处永安镇卖糕团的王家姑娘捎上几句话。”
泰云摇翻出簿子小心用笔记下,匆匆整饬一番便去往鬼门关。
此又别有一番味道,说是关隘,实则是一座大红牌楼,极远便瞧见上书“鬼门关”三个金漆大字,隶书遒劲有力,关口有大小四鬼左右镇守,各个腰背挺直,有条不紊地盘查审问亡魂。
排列的魂灵更是络绎不绝,井然有序地报上姓名、年龄、性别、何方人士、阳寿几何、因何亡故。待检查无误,方可通行前往下个地点。
但身为仙吏的泰云摇则不必与亡灵一道,从右侧入一小路,专供阴阳两间穿梭自如的差吏双向而行。只需默念去往何地,即可抵达心中方位。
不等人注意,泰云摇已消失在鬼门关喧嚣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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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云摇再睁眼时,发觉正立于血月之下。她在人间活了一百七十岁,却从未见过有哪天的月亮像今日红得这样诡异。
四周寂静得怕人,狂风吹起,只听远处传来一声凄厉而短促的怪叫,泰云摇赶上前去,见一更夫两眼翻白,悄无声息地躺在青石地板上,更远处只隐约看见一架大红花轿的影子,飘然不知往何处去。
泰云摇掐紧更夫的人中,其面色发白,枯槁无光,探其脉象缓弱,翻开他的眼皮,瞳色涣散而神光不聚,两三下断知此人遇惊而夺精,定是三虚了。
三虚者,敛神即可解除,需入眠安神,泰云摇遂取下黄栀子粉兑水捏成的丸子喂他服下,拖他在隐蔽一处,便快速追上那顶花轿。
“站住!”
泰云摇跑得气喘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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