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口,也就是柏穗进入空间的入口,柯碟子的店铺门前,“净土”前的空地上,此刻人头攒动。
天阴沉沉的,明明来时还阳光明媚。
云层像被墨汁浸染,沉甸甸地压在天际。原本该亮堂的早晨,竟暗得像傍晚。
柏穗想,明明她准备出来前,一切都还和平。
也许她再注意一点队伍里那些人的动静,如果她没有沉浸在摆脱噩梦的急切中,她就能看到那个男人的动作。
他害了仍然留在空间里的那几个人,他是死了,可也死有余辜。
其余被救的人已经被带往异化局治疗和签署保密协议。这附近则被真理塔和异化局的人完全封锁。
虽然这次空间的范围极广,但是入口集中在海冲路附近,北边的入口仅仅一两个。
赵甫你说对了,海冲路附近是真的阴气重啊。
人群中夹杂着穿着深蓝色警服的人,他们来自零市警局。警局的人多少也知道点警告事件,他们负责善后事宜,并不全权处理。
一个穿着深蓝色警服样子的男人问:“不是说是A级警告事件吗?”
“难说。这次的警告事件显然已经不止于A级了,说是S级都不为过。”和他穿着同样制服的女人回答道,并提出了自己的猜测。
“如果是这样……那地下……异化局的人岂不是判断失误?”
“行了小点声。”女人赶快打断他的话。
柏穗静静听着他们的对话,没做出反应。
从B级跨越到S级……她能活下来真是件幸事。如果所有人都这样活下来,就好了。
她眼前浮现血肉模糊的光头男,面容如融蜡的驼背男,那个不安分的男人,还有生死未卜的舒思……
她并不想让前几个复活,只希望最后一个不要和前几个一样列入死亡名单。
柏穗和柯碟子没有受伤,她们等候在柯碟子的店铺门口,“净土”小窗口旁的海报不知道被谁撕了下来,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舒思迟迟没出来。
孔西茉倒是很快就出来了,她全身都是血,浓稠的部分是兔鼠的,稀一些的部分是人类的。她还拼死带出来几个幸存者。
看到相关处理人员把他们领走,孔西茉才说:“舒……舒姐她……”
然后她就晕了过去。
舒思随时都会出来,也随时都会死在里面。
柏穗这样想。
邵封怀处理完其它事务,也回到这里。
柏穗想进去帮舒思,可是被邵封怀制止:“所有入口都不允许进入。更何况你进去只会拖她的后腿,而且从这里进去,赶到出口还需要时间,如果那时她已经出来了呢?”
邵封怀说了这么多话,让柏穗有点恍恍惚惚的,入口……出口……什么出口?
快让舒思来和她说,舒思说话简洁多了。
“我们要相信舒思。”邵封怀嘴上这么说,却一直捏紧小黑盒,一眼不眨地盯着数值波动。
柏穗不安地用腕骨抵住嘴,每一次呼吸都显得沉重而艰难,柯碟子紧紧抓着她的胳膊,不敢看她最爱的店铺,用柏穗的后背作为遮挡捂住眼睛。
时间一分一秒度过,空气黏着而沉闷。
云层在不断堆积,整座城市都静得有些压抑。不知道哪家店的旧铁皮广告牌被风吹得发出 “哗啦哗啦” 的声响,远处的高楼大厦只余一片模糊的暗。
邵封怀忽然关闭了仪器,愣神望着“净土”的店门,他用一种沉痛的嗓音说:
“数值已经恢复到0值,所有出入口都已关闭。”
“唰——”
大雨终于落了下来。
柏穗身穿防酸雨的衣服站在田边,她望着湿润的泥土,被雨点打中会陷下的土块。
一股土的味道飘进鼻子里,纯粹而清洌。
种子种下去有几天了,一到下雨天,她就会想起“净土”前的遭遇。
当邵封怀间接宣判了舒思的死讯后,在天上积压已久的雨水终于倾泻而下。
潮湿的空气,湿润的眼眶。
她看见管理人员把入口处的封条撕下,因为出入口不再起作用。
她看见还没离开的许墨赋握住她的双手,抵着她的额头说:“都会过去的。”
她的声音神奇地抚平了柏穗的心,让她的呼吸都平缓了下来,但是之后难过的情绪还是如落潮后露出的礁石一样慢慢浮现。
她看见柯碟子肿着眼睛说:“钩吻种子我有,但是如果你能给我证明你能种活其它品种的种子,我才能给你。”
“铃兰庇护所?他们派人找我问过,但我一向很讨厌他们。”
“所以你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钩吻种子?”柏穗问。
“我不关心这个。”柯碟子拿了几颗多余的种子给她,“这几个种子我自己还有,不过我不确定这是什么种子。你种种看吧,应该是有活性的。”
和柯碟子说了再见,她关上了门,然后又留了个门缝,对柏穗说:“都会过去的。”
柏穗简直要震颤,许墨赋究竟是什么人啊?
柏穗回头,许墨赋已经被带走了,不见踪影。
那天回去柏穗狠狠睡了一觉,她当然没买到供应点的菜,她也没心情吃,一直睡到傍晚她才自然醒。
她看着黑乎乎的家里,想到了兔鼠王的巢穴。肚子饿得疼,她的胃里和家里一样空落落的。
手环积压着消息提醒。
她先点开了和鲁鸢的对话框。
鲁鸢给她发来转账,整整一万彗钞,多的是对她特殊贡献的表扬。
由于她的居民身份还没转移到地下市场管理局的系统里,所以这仅仅是鲁鸢个人对她的实习工资发放。
除此以外,鲁鸢还给她推荐了一位心理医生。希望她感到不适时去看一下医生,作为地下市场管理局的预备成员,不需要收她的费用。
柏穗谢过鲁鸢的好意。
柏穗也加了邵封怀的账号,邵封怀问她舒思的悼念会要不要来参加。时间和地点都打在了屏幕上,无论她来不来都为会她留个位置。
柏穗打出几个字,点击发送:“我一定会去的。”
柯碟子则给柏穗发来一份上个时代使用的种植手册。
柏穗回了几句,然后点开和伍念初、杨烁三人群聊的对话框。
他俩讨论了半天作业内容,接着话题又莫名转移到邻居家的八卦上。
最后就是两人艾特柏穗,问她作业写了没。
柏穗似乎获得了一点力气。
那天她到伍念初家吃的晚饭。即便到访突然,这家人还是热情招待了她。
伍母说:“哎呀下次早说你来,我就让念初多买点菜了。”
伍父说:“欢迎你多来啊。”
伍念初说:“柏穗你怎么哭了?”
柏穗说自己想家里人了,随后擦去眼泪,但其实她都不知道家里人长什么样子,两辈子都是。
她只是为舒思而哭。
柏穗回去强撑着写完作业,又一次睡得天昏地暗。
异化局内,六楼。
邵封怀所在的这间办公室的墙壁被刷成绛黑色,看起来比鲁鸢办公室的深红又多出几分肃穆。
但这不是他的办公室。
窗边站着的那位只给邵封怀留下一个背影:“你们的判断失误,差点让那位受到伤害!”
说话的是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他声音粗犷,眼睛从窗户外移向窗户上身后三人的倒影。
安丹桂的笑容凝固在脸上,疑惑地问道:“哪位啊?我怎么不知道?”
他看向两边的邵封怀和孔西茉,两个人都没什么表情,一个低头看地,一个抬头看天花板。
没人理他。
“敢情就我不知道呗。行。”安丹桂用手指撑着下巴,无聊地点着头。
抬头看天花板数着霉点的孔西茉忽然开口:“以前从没有出现这种规模的空间,我怀疑问题出在……”
“别说了。”邵封怀打断她的话,不让她继续说一些可能影响到她自己的无端猜测。
是的,即便是几乎确认,但是没有证据,就是无端猜测,甚至于污蔑。
证据永远存在,只是他们无法获得而已。
“谨言慎行……这很好……”中年男人慢悠悠地说,仿佛每个字都在嘴里嚼过一遍才说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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