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临渊正立于一口架在灵火上的深锅旁。锅中热油翻滚,发出细密的滋啦声。
她指尖拈起一块块切割得均匀细致的肉条,薄薄挂上一层特制的浅金色面浆,顺着锅沿滑入油中。
那面浆遇热瞬间定型,绽开如云朵般的酥泡,颜色由白转至浅黄,不过呼吸之间。
她全神贯注,并未回头。“魔界处理的如何?”
夏容与走到一旁的水盆边,一边慢条斯理地清洗手指,一边看着她操作。
只见孟临渊用一双长长的玉筷,轻轻拨动油中的酥肉,那肉块在滚油中载沉载浮,表皮渐渐变得金黄璀璨,犹如赤金打造,却又蓬松轻盈。
旁边另一个稍小的油锅里,还有一根根粗细均匀、色如淡金的薯条。与酥肉的华丽金黄不同,薯条炸得干爽,表面泛起细密的金色沙点,边缘处微带焦褐,香气更为质朴,却勾人食欲。
“魔界已经覆灭,不过外界快把我们骂成修罗魔窟了。”夏容与擦干手,走到她身边,接过她手中的长筷,“我来吧。”
孟临渊也不推辞,将筷子递给他,退开半步,淡淡道:“骂由他骂,清风过耳。等我们离开,这个世界还说不定会变成什么样。”
他们虽说归拢了几乎全天下的势力,但也并没有强制性的全部纳入天衍宗直接管辖。那样做不仅管理成本巨大,更容易滋生新的问题。
他们的目的,只是播下规则的种子,重塑此界的运行逻辑。
这样即便他们走后,发生了新的变化,也会有新的人前赴后继的去完成这个秩序,去反抗,即便会花很长很长的时间。
外人是无法永远帮助他们的。
不多时,酥肉和薯条也都好了。
孟临渊捻起一根,外层那薄薄的浆衣应声而破,一股滚烫鲜美的肉汁便涌了出来,那极致的酥脆与内里的极致的嫩滑便在口中交织碰撞。
肉香饱满丰腴,却因那恰到好处的一抹椒盐提点,丝毫不觉腻烦,反觉余韵悠长,满口咸香中透出微微的麻,勾着人想再吃第二口。
“如何?”夏容与问。
孟临渊点点头,“别人做的自然好吃。”她说着,又伸手去拿薯条:“毕竟不用自己动手。”
那薯条炸得极透,外层仿佛覆着一层薄薄的金沙,咬破后,内里却是异常绵密细腻的质地,热腾腾的薯泥几乎要在舌尖化开。
肉条和薯条也是宁久按她的吩咐制作好送过来的,这下连炸都省了。
她之前送给宁久一个上古的大鼎,本来是酬谢他的狐肉宴,结果对方一副大恩无以言谢的样子,隔三差五便寻来各式奇珍异宝相赠。也最后只好顺水推舟让他特制了一些此界没发明出来的吃食。
许久不吃,果然美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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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阴荏苒,倏忽十载。
十年时间,对于动辄就千万年的修真界而言,不过是弹指一瞬。然而,这十年,却比过往的千百年更为深刻地改变了世界。
曾经盘踞各方的宗门势力被打破重组,资源分配趋于公正,无论其出身仙凡。对凡人的庇护与尊重,从纸面律令逐渐内化为大多数修士潜意识里的行为准则。
而天衍宗新生一代的弟子也在这十年间如雨后春笋般成长起来。
凌清寒已能独当一面,执掌剑脉刑律,其剑心通明,处事公允,令人信服。昔年那个靠着一身精巧法器胜过他的焉含光,如今已是百工院首座,门下弟子无数,将机关阵法与民生百业结合得淋漓尽致。宁久更不必说,他的灵膳早已名动天下,厨修一脉开枝散叶,甚至隐隐有与丹、器、符等传统大道并驾齐驱之势。
六个人彼此之间心照不宣。唯有规则运行足够长的时间,长到让新一代修行者将其视为天经地义,长到旧的思维模式被自然淘汰。秩序才会越稳固。
根基越深厚,他们对上天道就越有利。
他们只需要慢慢的等待天道就好了。
直到妖界传来异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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檐前的雨,冷得像玉,一滴一滴,缀成珠帘。
男子就站在雨中,捏了隐身的法术,静默的看着苏府。
他叫顾长生,名字是自己起的,盼个长久,却不知为何长久。他心里空落落的,像缺了一块最重要的东西,那空白处,如今只填着一个女子的影子——苏清。
她是苏府刚被寻回的真正的小姐,眉眼淡得像远山,身子弱得像初春的柳絮。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心里却烧着一把不该烧的火,藏着一段不该藏的情。她偷瞧那位未婚夫的眼神,顾长生见过,那是一种将烬的炭火,明知无望,却偏要闪着最后一点微光。
府内后园,僻静一角。苏清正将一只小小的锦囊塞给面前的男子,那正是本该成为她未婚夫的镇远侯世子,赵霖。锦囊的料子寻常,却绣着一枝海棠,针脚细密,不知熬了她多少夜晚。
“世子,”她的声音很轻,“这里面是姐姐……最喜欢的安神香料的方子,她近日睡不安稳。还有,她常去城外紫竹庵后山散步,辰时日光最好,人迹也罕至。”
赵霖接过,神色复杂地看着她,有感激,更有几分急于撇清的疏离:“苏清姑娘,多谢你。只是……这婚约之事,委屈你了。”
苏清垂下眼帘,长睫在苍白的脸颊投下浅浅阴影,嘴角却努力弯起一个弧度:“何来委屈?本就是一场误会。世子与姐姐青梅竹马,情意深重,我……不过是局外人。”她顿了顿,声音更轻了,“愿世子和姐姐,从此岁月静好,琴瑟和鸣。”
说完,她微微福身,转身离去。背影单薄,步子却稳,不曾回头。只有藏在袖中微微颤抖的手,泄露了她并非表面那般平静。
这一切,分毫不差地落在顾长生的眼里。他看见苏清强忍的泪意和那故作坚强的背影。一股无名火,夹杂着尖锐的疼,在他心口窜起,烧得他四肢百骸都难受。
几日后,苏府厅堂。气氛凝重如山雨欲来。族长、长辈皆在座,沈婉偎在母亲身旁,眼圈微红。赵霖站在中央,神色坚决。
“……父母之命虽重,但我心有所属,此生非苏婉不娶。恳请成全。”赵霖声音朗朗。
苏父苏母面露难色,目光扫过看向苏清,“这.......”
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中,苏清站了起来。她今日穿了一件浅碧色衣裙,素净得如同雨后初绽的新荷。
她走到堂中,对着上首的族长和众人,深深一拜。再抬头时,脸上竟是一片澄澈的平静,仿佛前几日那个在后园黯然神伤的少女只是幻影。
“各位长辈,”她的声音清凌凌的,像玉磬轻击,“清儿自幼流落在外,蒙家族不弃,得以归宗,已是天恩。婚约之事,本是父母之约,然两情相悦方是良缘。世子与姐姐情深意笃,清璃不愿因一纸虚名,成三人之苦。”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赵霖和苏婉,“故此,我自愿放弃与镇远侯世子的婚约,并祝福世子与姐姐,白首同心,永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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