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大哥看着是个糙人,手艺意外得好。
南尽在梅坞寻香吃了整整一桌子菜,此时还能喝下两小碗粥,吃了半只烤鸭。
“收敛一点。”楼春雪忍不住提醒道。
“知道知道,”南尽嘴唇泛着油光,吃得埋汰,还知道从兜里掏出帕子,小心翼翼地擦干净嘴巴,“荆大哥,我冒昧问一句,你这脚,是怎么伤的?”
荆大哥“嗐”了一声,放下筷子,双手搓着膝盖说:“我着急用钱,几个月前,缉妖局找熟悉灵就山地形的壮年男子,说是一个人有十两银子。”
又是缉妖局?
两个人一对视,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希冀与麻木。
希冀是此趟来对了,麻木是又与缉妖局有关。
荆澄吃饭慢,听到爹说起跛腿的事,觉得眼前的饭食之无味了,跟着一起放下筷子,捧起粥一点点地啜。
“然后呢?”南尽迫不及待地问。
荆大哥抹了把脸,唉声叹气:“缉妖局的官爷说行动是秘密的,不让我们宣扬,不然钱拿不到手,家人也会大祸临头。”
“荆姑娘知道吗?”楼春雪问道。
“不知道。”荆大哥说到此,不敢去看闺女的眼睛,“小澄早慧,我怕她看出端倪,那几日都不敢与她多说几句话。”
“砰”地一声,荆澄重重将碗放到桌上:“所以你是知道此行危险,执意要去。若不是你运气好,惦念家里还有个女儿,也会留在灵就山回不来。靠着山吃饭,差点让山给吃了。”
“你别气,爹不是回来了嘛。”荆大哥为人老实,做错了事,想辩解一句都不会。
父女俩话里话外,说的都是缉妖局此次行动,隐瞒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荆大哥,你们何时去的灵就山?他们有说让你们去山里做什么了吗?”楼春雪接连询问。
荆大哥回想着:“大概是六月中旬的一天,具体是哪一天,记不清了。”
“六月十四。”荆澄紧接着说,“那日爹久久未归。平时进山打猎不会亥时不归,我便在门口等着爹,”她目光从巴巴听故事的两人身上划过,“你们从山上下来后,爹没两刻钟一瘸一拐地下来了。浑身是血,小腿肿得厉害,一块青一块紫的,硬扛了几日去看郎中,才知道是断了腿。”
楼春雪有印象,六月十四去山上找蟋蟀,下山时走的就是城南。
“是,是小澄说的那样。”荆大哥说,“缉妖局的官爷没具体说找什么,六月十四的晚上,快进山了才说要找一个墓,墓上面可能有‘介明昭’或者‘楼非声’三个字。”
陈观,连介明昭的存在都知道。
楼春雪的手被紧紧握住,南尽看上去比她还要在意荆大哥的话。
“那你,”楼春雪回握住他的手,“是怎么逃出来的。”
“缉妖局不是要举办个什么劳什子比赛,”荆大哥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想着去都去了,我不找还会有其他人找,就偷偷溜走抓蟋蟀去了。正偷溜着回来,听到缉妖局的小官爷说要抓了我们,情急之下跑下山。天黑,山里路不平坦,滚到坡下面,腿撞到石块上。”
合情又出乎意料的答案。
“你不怕陈,”楼春雪忙改口,“缉妖局的官爷回头发现人数不对吗?”
“怕,怎么能不怕。”荆大哥面上也在困惑,“回来后躲了两天,也没啥动静,想着这事儿估计就过去了。打猎是不能了,随便做个散工,人家见我腿脚不方便,也不要我。”
以楼春雪对陈观的了解,他不可能不清点人数,除非有人替荆大哥做了替死鬼。
“官爷对你们有登记在册吗?”
“有,所以我逃出来那几日不敢出门,最后不了了之了。”荆大哥沉重地叹了口气,“前一天我临时叫了个兄弟,他没登记,不知道逃走了没。”
“还记得他着装吗?”楼春雪追问。
时间不算久,荆大哥依稀有些印象:“上身是褐色的,下身是黑的,腰间,腰间好像还系着根白色腰带。他平日穿的差不多,当日同样不例外。”
和韩娘的丈夫穿着差不多,楼春雪压住激动的心情:“他叫什么,你记得吗?”
“你们到底想问什么?”荆澄呵住楼春雪,审视着在循循善诱的她,对莫名到来的两人的目的深表怀疑,“如果只是关心我爹,不需要问的如此详细。”
“别见怪,她就爱刨根问底,在家里也常常对我这样。”南尽严肃道,“阿喜,你看你,老毛病又犯了。”
楼春雪嘴角抽了抽,僵硬地笑着说:“怪我总管不住嘴。”
见气氛不对劲,荆大哥招呼三人继续动筷:“饭还没吃完呢,快吃快吃,七月天热,今晚不吃完,明天该馊掉了。”
“叨扰良久,怎么没见荆夫人。”南尽直肠子地问道。
气氛再一次沉寂下来,荆澄的脸黑了又黑,荆大哥的面色也不大好。
楼春雪立马觉得坏了,若是正常去世,父女两人不该是这表现,除非荆夫人的死亡另有隐情,不容提起。
“阿知!”楼春雪找补道,“别多嘴。”
荆大哥显然不如方才情绪高涨,落寞地砸吧着嘴:“不怪他,寻常人来了不见女主人家都会问一句。她娘三四年前去世的,小澄对此一直心有芥蒂。”
“爹,我困了。”荆澄强硬打断她爹的话,“让他们走吧。”
南尽战战兢兢地偷瞄楼春雪,自知理亏,不敢多言。
楼春雪拽着南尽从凳子上起来,俯了俯身子:“冒犯了,荆姑娘。”
荆澄直接越过她,最后仍是不忍,擦身而过时止住脚步,低声说:“刚刚说的话,只是不愿孟城乌再害到无辜的人。我不知道你为何能身体康健,但别再和他交往了。”
话虽短,包含的信息闻所未闻。楼春雪抓住她的手腕,心中翻涌着惊涛骇浪。
荆澄回头盯着她,眼神冷漠得令人如坠冰窟:“你是聪明人,会自己想办法查下去。还有,别让你哥哥带着我爹在玲珑坊里赌。”
楼春雪的手逐渐松开,她含糊地“嗯”了一声,直视着荆澄走进围屏后。
“荆大哥,打扰了。”她欠身说,“玲珑坊之事算了,我认识的人不少,想想办法帮你找份工。赌钱有损,别当成营生的活,容易害死人。”
荆大哥听不清她们嘀嘀咕咕什么:“怎能劳烦你们,肯帮我的这份心,我都无以为报。”
“什么话啊,”南尽拍了拍荆大哥的肩膀说,“相识一场就是缘分,有缘就是朋友,朋友就要互帮互助。”
“哈哈,”荆大哥的心情转阴为晴,“是,是朋友。”
“那我与阿知先走了。”楼春雪挥手告辞。
荆大哥将两人送至门外,脚步放缓却不肯停:“随时再来。”
“知道啦,荆大哥。”南尽倒着后退,高扬着手说,“随时来看你。”
楼春雪拍了他一掌:“别摔了。”
“怎么会。”
南尽自信说完,就被凸起的石块绊倒,乱七八糟地趔趄了几步,才稳住。
楼春雪不言,嘴角的弧度暴露了她呼之欲出的斥责。
“再也不会了。”南尽认错认得极快。
荆大哥无奈地摇着头,合上竹门。
荆澄听着外间没了动静,扶着围屏走出来,她看到碗筷交叠的桌上,放着南尽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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