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官员都将注意力放到了这小小的守城参事身上,有心的稍微动动脑子都能想到其中的缘由,众人虽然并不直言,却都在观察丹阳使臣的反应。
如同身处旋风的中心,无论外面如何兴风作浪,几位丹阳使臣倒是稳如泰山,该吃吃该喝喝,甚至每日还管尚膳监多要一份点心,端的是一副游山玩水的纨绔姿态。
陆英作为正使,显然起到了非常好的带头作用,在皇家别苑玩起了投壶,并且对秀帝的任何旨意都毫无反应,包括宣他进宫。
在一干文臣关于陆英等人大不敬的问题在朝上吵得不可开交,甚至要亲自去别苑斥骂时,秀帝神思恍惚地想道:他们不会借着玉牌是来打秋风的吧?
许多事情悬而未决比有了定数要可怕许多,秀帝是结结实实地提心吊胆了三日,直到陆英等人终于向他辞行。
秀帝大手一挥,赶紧送走!
云心这几日端坐高台,眼瞧着朝臣们各自的扮相,也不忘和薛科暗地联络。
她这步棋终于落到了实处,秀帝赐死白颉显然是有所怀疑,更甚者调整了几个位置较为重要的新科进士。
若采人身后那位要行动,总要让他带着名单死在逃往丹阳的路上。
其一,不能死在襄国境内,总要做实了他丹阳细作的身份才能保全自己。
其二,他身上必然要带着无关紧要的名单,这样才能保下真正要保的举子。
这些算计自然不能与外人一一道明,云心借着除夕拜年的机会去了趟薛府,在薛科的腹诽中给这位大理寺卿添了点麻烦。
大理寺的注意力可以往西门关卡上放一放了。
秀帝下旨丹阳使臣离京后,城门戒严便可取消,萧煜惦记着当初在京郊客栈的那段奇遇,这采人的行踪极乐门是否会有线索?
明日就是丹阳使臣离开的日子,黄昏时分,云心带着一身算计的余温回了府中,容华阁内暖融融的,春风化雨一般卷走了她身上的寒意。
她卸掉头上的钗环,洗去铅华,只留一张素静的面庞。面前的铜镜中倒映出躞蹀腰带,折射出一片银白,萧煜竟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自己身边。
“我与谢宁需要离京几日,姐姐记得照顾好自己。”萧煜边说着边调整腕间的红绳,瞥向云心的妆奁中。
他记得那里躺着云心亲手做的一对红绳。
这是萧煜成婚后第一次出远门,更是他第一次离开京城——前次“离家出走”自然不算数。
思及自家王妃在宫宴中的异样,不免有些担心。
云心分明是听到了秀帝和李永书的对话,这才强硬地闯了进去,又四两拨千斤似的成了压死白颉的最后一根稻草。
那位稻草似的王妃停了手中的活计,犹豫半晌,迟疑道:“王爷可是要去滁州?”
萧煜摇头:“只是外祖母想寻一位远房亲戚,让他进京闲话两句。”他苦笑道,“人在滁州,恐怕十五是回不来了。”
他话说的暧昧,从外面寻个远房亲戚原不是什么要紧差事,派几个家丁去就是了,除非…难道外祖母想再为李存惜相看个合适的郎君?
萧煜既然没有多说,她也不必追问太多。
云心颔首:“正值多事之秋,王爷路上一切小心,不必急着回来。”
这夜,容华阁内各怀心事,无一人好眠。
同时,赵秋月的闺房之中闯入了一位不速之客。
屋子的主人正坐在桌前绣一条红色的祈福带,谢宁蹑手蹑脚地走到她身边,不可避免地看到了先夫王大几个字,心底实在不是滋味。
然而他没名没分,连吃味的资格也没有。
赵娘子连眼神都没给他一个,将针插在祈福带上,倒了一杯热茶。
“谢小郎君又有何事?”
将茶放在桌上,她便又拿起祈福带,专心致志地盯着自己的先夫去了。
谢宁每隔两三日就会来她这里一趟,起初赵秋月还有精力和他周旋,甚至将谢宁送她的那些珠钗都摆在桌上,直言要物归原主。
耐不住谢宁实在是执着,时间长了,对这位牛皮糖没了脾气。
“我来向你辞行的,明日要离京办差,怎么也要花上半月,近期都不会来打扰你了。”
赵娘子笑而不语。
谢宁这句话飘在半空,良久都没被接住,他颇为懊恼地摇了摇头,怀揣着些许希冀问道:“能不能要你一件东西,我当护身符用。”
他这一句话引得赵娘子出了神,半晌从妆奁中拿出一个小小的香囊来,这东西虽然长得精巧,香味却如有实质,谢宁接到手中,一瞬间想到了屋内的熏香。
是她常用的梅香,上面简单绣了一支红梅。
他将这香囊挑在指尖转了转,香气扑鼻而来,心情顿时好了许多。
身上会和她有一样的味道,就像新婚夫妻。
赵秋月不知想起了什么,一抬手补充道:“这东西从前都是给再来的恩客,谢小郎君别介意。”
谢宁脸色一黑,被赵娘子噎得能气死,冷冷道:“你非要自甘堕落,这般作践自己?”
说罢十分懊恼地啧了一声,拂袖而去。赵秋月神色黯黯,揉了揉发胀的眼睛,吹熄蜡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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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英选了个好日子离京,万里无云,长空一色。秀帝特命新上任的守城参事大开城门,陆英骑着一匹枣红色骏马,带着几位丹阳使臣连走带晃地进了滁州地界。
他身后蓄势待发的行商们如鱼得水,一股脑地拿了通关文牒往外赶。
毕竟谁也不想正月十五还回不成家。
云心起了个大早,送萧煜和谢宁离京。城门处来来往往,嘈杂得几乎要和身边人喊话,才能勉强传到那人耳朵里一两句,幸而两人都没有什么要交代的话,一夹马肚子,便从西门出发了。
萧煜从怀中拿出了银钩,回忆起在京郊驿站外与那位颜先生的对话,字条的前半句指明极乐门的方位。
“扫除后见雨水”,正是一个滁字。
以防外一,他和谢宁都带了兵器出城,滁州的位置敏感,两人的功夫不算出色,防身还算够用。
从西门出来,要先通过一座架在流金河上的石桥,再走上半日就能到达滁州。
越往西北走,草木越见萧疏,凭借流金河的滋润,滁州和石桥中间才有了这片珍贵的草场。萧煜两人的马匹不必丹阳的,从小长在京城,习惯了后院的一亩三分地。乍一看广阔天地,都有些撒欢,连尾巴都跟着兴奋起来。
今日是初五,离约定好的正月十五还有段日子,主子平日里一刻都不愿浪费,非要与王妃待在一处不可,这回却早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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