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是这么个话，现在看来，暖炉再好使，我也没一点想买的打算了。”
晨光从头顶洒下，在纸上映出一片金灿灿，十几个脑袋相互抵着，把图纸笼在阴影中。
且不说世人傻不傻，单是让他们为了自己谋利，制出这般无用的东西并大肆售卖，拥着百姓的信任，手放进他们腰包中掏了又掏，在寒冬里用钱把自己裹得暖暖的，已经不配生活在平安谷里了。
“要不……咱们金盆洗手不干啦？”
人群中当即飞出几只手，毫不犹豫朝嚎师兄脑壳敲了过去，嚎师兄吃痛“哎呦”一声，缩回桌角等大家发表各自见解。
“世上无难事，你小子别投降得这么积极好不好，晏师妹都把图画出来了，你觉得她会没想到这点吗？”
“是哦！有晏师妹在呢。不好意思啊师姐，之前我也没干过这种生意活，一心只想着不能祸害百姓，遇到这种情况，就下意识想出这么个方法。”嚎师兄挠挠头，在角落乖巧蹲好。
事实上，机关组的大家都是第一次干大范围生意，一直以来都在不断地试错和调整，突发情况在所难免，想要放弃过不止一两次，对于嚎师兄的想法也不气不怨，拍着他的肩以示安慰。
波折过后，众人视线齐齐转向了孟晏，想看看她对于此事的解决方法。
“我想不到万全的方法，只能说有点头绪。”
十几双炯炯有神的目光中，孟晏挥手道：“我把暖炉日后的售卖划分成两群人，其一是曾经购买过冰炉的老顾客，另一则是可能有需要的其他人。”
“老顾客这边，我想制出成品后直接相赠，开着机关鸢把炉子抬到他们家门口，有了过去使用冰炉的经验，还能少抄一份操作说明。”
“对于暖炉的售卖，我心里也没底，如大家所说，这东西在寻常百姓家不必须，因此，我的设计以节省成本为主，把价格定在咱们所耗原料上下，整体下来尽量以不亏损为目标，把它作为一种宣传，给来年的新机关做准备。”
大家听完若有所思，诚然，冰炉带来的财富是极为可观的，但这也和它的实用耐用不可分割，换言之，今年买了冰炉的人，明年一定不会再来买，眼下冰炉带给大家的越多，日后它能再带来的便越少，等到所有对它有需的人都进行过购买，冰炉将陷入无人可售的困境。
暖炉的出现算是一种过渡，待他日，新的机关造物完成设计，冰炉将由它来代替，如此往复，在不断地创造出新中延续机关小院的发展。
这条提议毫无疑问地全员通过，只是讨论到原料和成本时，热闹的大家又渐渐静了下来。
“手工、铜铁以及模具，这些东西我们平时会用到，自己制作或托人采买都是家常便饭，一来二去这么多年，大家都彼此相熟，给的是旧友价，不算昂贵，可暖炉中的关键之物，我们已与那道士议过价，怕是难再省俭了。”
冰炉能造成如今的盛况，都归功于炉体与符纸的相辅相成，其中符纸占成本约三成，在冰炉售价中仍有利润可图，但若以同价置于暖炉中，想来便成了一大负担。
李师兄此前已去谋了好价，大家也不愿他再去商讨，免得伤了朋友和气，只能从其他成本上精打细算，把暖炉最大限度地减少亏损。
“符纸的问题，我今日去找人商量。”孟晏在桌边安静道，可惜众人心思各飞，只有少数余光瞄到了有手在动。
师姐颓靡道：“手闲了就按照晏师妹的图纸打模具去，抠桌子也没用，符纸咱们又画不来。”
师弟涣散道：“是啊，桌子不会画符也不能许愿，手在上面跳舞也没用的。”
说完后两人俱是一默，缓缓开口：“刚刚不是你在作法？”
孟晏伸出手指在两人面前晃了晃，吸引来了其他失魂落魄的目光。
“你们先忙，我去谷外谈合作，顺便送人几个炉子。”
在一众黯淡无光的眼神中，孟晏抛着小木鸟踏出了机关小院的门，转过弯后又倒了回来，向着反方向的灶房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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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于礼貌，孟晏忍住了直接把机关鸢开进山里的念头，打开折叠木推车，同第一次来这里送货一样搬好冰炉，拉着满车叮叮当当往山门走。
山门的柱石额匾相当气派，上次赶时间，没空看个仔细，这次才有心情把它整个收入眼中。
柱上由首及尾雕着龙凤祥云，篆刻的人技艺精湛，柱子积年累月风吹雨打，其上纹饰依旧栩栩如生，匾额过高，字样也已被模糊，她辨认半天没看出个名字。
恢宏大气的山门后，数阶石梯直通建筑，隔着很远望去，隐隐有云雾在周围穿梭，将楼塔本身掩裹，只露出顶上的峰尖。
道士，仙家，这样如梦似幻的景象，想来也只有仙人居所能看到了。
收回远眺的视线，环顾四周，孟晏忽地发现并无护卫守在此地，偌大的山门就如此空敞着，任由来人随意穿行。
不愧是半步登仙的人，竟可居卧室之中而察山门之外。
翻过几级石阶，孟晏对自己的体力有了分怀疑。
不知是因为近几日四处奔忙休息不足，还是携木推车及物品前行困难，没走出几步，她便歇在路边喘起气来。
怎么想都是衣裳不合身的问题，孟晏倚在木车上对自己进行了综合考量。
原本她从灶房顺了些昨日吃剩的月饼，开着大鸟就要走，思前想后觉着不够庄重，既是登门拜访，诸多礼节不容忽视，遂拉着刚睡醒的楚茗为自己打扮了一番，从头发到鞋子整理妥帖才敢出门。
虽说路上风急，观她眼前可以看到的地方，裙摆、衣袖、腰饰，均和出门时无甚变化，也正由此，自己的行动才会宛如静止。
罢了，只期望那人能在，合作能顺利拿下，浑身不便什么的，忍忍就过去了。
阳光刺眼，孟晏扶额养着精神，再睁开眼，远处似乎多出一点人影。
意识到已经开始出现幻觉，她摇摇头甩开晕眩感，定定朝那点突兀看去。
好像不是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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