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在脖颈的指骨冰冷,有一下又没一下轻轻抚过,而比男人动作更令人害怕的,是他淡笑着说出的话。
江听晚浑身泛凉,只觉他说喜欢的同时下一瞬就会忽然掐死她,她控制不住地发起抖来,看向谢斐的目光变得无措。
仿若察觉不到她的恐惧,谢斐笑得愉悦,大掌缓慢收紧,又慢条斯理地松开,骨指下是鲜活生命的跳动,他柔柔拂过,意义不明道:“别紧张,孤无意看那些信。”
“才知汀汀进宫并非本意,孤也只是想帮帮你。”
话落他松松收回了手,江听晚却仍维持着方才的姿势不敢动弹,脊背抵着身后博古架,微仰起的脖颈间指痕明显,她眼中防备分明。
看着她一副如临大敌的可怜模样,谢斐一脸失望道:“不相信孤的话吗?”
男人眸色温和,柔光下含情脉脉。江听晚仓促低下头,她当然不会相信那句随口的喜欢了,轻易到像在点评一盏茶,一首曲子,又或是一幅画。
更别说帮她了。
江听晚不知他这般说得目的是什么,她不敢轻易回答,生怕自己又说错什么。
仓促低下头,本只是想避开男人的目光,却无意间看清方才碰到的原是一个黑色木盒。
然后江听晚再也没能说出话来。
红木地板上,黑漆木盒摔落成零碎的两半,血色从盒中淋漓而出,散落了一地湿濡鲜红的碎块,那些红又缓慢蠕动,蠕动到最后竟然变成一条条细小的黑蛇。
柔光将这一幕映照的分外诡异,江听晚看得头皮发麻,谢斐好心情解释一句:“这是南诏的蛊。”
到了这时,江听晚其实已经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了,她闭了闭眼,眼角溢出来的晶莹使她看起来几乎要碎掉,呢喃一声:“别说了……”
江听晚呆不下去了,再睁开眼时,眼泪顺着眼角划落,透过眼泪,她看见眼前那些黑蛇不知何时爬到她脚下了,争先恐后几乎要触碰到她的绣鞋,她浑身僵硬住。
谢斐顺着她害怕的目光看去,像是发现了桩很有意思的事,他停顿片刻,反而笑起来:“看,它们也很喜欢你。”
烛光幽深,眼前落下重重叠叠的黑影,耳边萦绕着温和耐心的男声,身后是更多的黑漆木盒,连细想都不敢,这里的一切一切就已经令江听晚头皮发麻了。
而她在这里呆了整整一个白日。
正恐惧时,一只手竟然又握住她的腕往下触。男人指骨冰凉阴冷,腕骨相贴的同时,江听晚生出一种被蛇缠绕上的错觉。
谢斐握住她的腕去触那些黑蛇,那些细长的黑蛇兴奋地蠕动起来。
意识到他的想法后,眼泪掉的更多了,江听晚忽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个很错误的决定。
娘亲说得没错,越危险的人越难以窥察,而她明知眼前人并非面上那般温和,明知那些传言,竟还天真以为自己能同他解释清楚。
她不该来东宫的。
恐惧之下,江听晚不知自己哪来的力气,倏得收回手。她一刻也呆不下去了,踉跄几瞬避开谢斐跑了出去。
推开隔扇门的瞬间,散进一室的冷风吹散掉屋内馨香。
谢斐侧眸,平静无波的眼眸慢慢映出女子仿徨无助的背影,他没有阻拦,只静静看着人缓缓消失在夜色中。
半响身侧的手微动,谢斐半蹲下身,一只手垂在半空。
男人的影子倒映在博古架上,烛光照出深邃优越的眉骨,身下密密麻麻的黑蛇顿时扭作一团,争先恐后去嗅他手上的味道,又明显畏惧着什么。
谢斐摩挲着指骨,指腹湿濡,是方才从女子面颊划下的泪珠。
守在廊下的周文末被屋内动静吓了一跳,他目送那位娘娘跑出去后,踌躇着进了屋内。
“殿下,要属下将人追回来吗?”
没有人回答他。
书房内陷入沉默,周文末垂眸便看着眼前一幕,他全身发麻,忽然明白那位娘娘怎么哭着跑了。
须臾,谢斐绕过一地狼藉,他不疾不徐坐下,长腿交叠于一起,一手抬起案几上那盏茶把玩,微眯眼眸:“明日让张渝把那老东西的药换了。”
周文末忙不迭叫好。
这些日子,眼看这位殿下入戏过了头,周文末简直以为他忘这一回事,这时心下松一口气。
他张张唇:“那还是用江家那位?其实这些日子过去,属下看常昭仪也不错。”
这问题已经问过一次了,但头顶着这么一位阴晴不定的主,周文末习惯将事情问清楚后再做,免得事后坏了计划这位殿下又不开心。
照周文末看来,淑妃知道的太多,防备也太多,方才瞧着也没谈妥。还是用常昭仪更好,常昭仪重得圣心,现成的人选……
谢斐没说话,掀开眼帘懒懒看了他一眼。
周文末当即退下,并合上门。
*
回到长乐宫后,江听晚做了一整夜的噩梦。
翌日天泛起鱼肚白,久违的天晴了。这日一早,井公公的人便在殿外等着了,云荷得到消息,忙不迭进屋去叫人。
江听晚自被惊醒后便再未睡下了,她隐隐意识到自己好像被牵扯进什么更复杂的事里,越想越觉得奇怪。
太子为何要同她提那些蛊,他完全不担心她将事情说出去吗?
明明她一点也不想知道的。
江听晚缓缓蜷住膝盖,无助地将脸埋了进去。
“娘娘?”
须臾云荷推门进屋,江听晚飞快地擦掉眼泪,然她眼眶红红的,云荷掀开帘帐后,只一眼就看出了不对。
想到昨日,云荷心下存了不少话想问,昨夜太晚,本是想留到今日慢慢来,却未曾想皇上一早便唤人过去,云荷也只能暂时搁置住,匆匆道:“井公公派人接娘娘去太和殿,娘娘先将药喝了,奴婢这就去收拾了。”
对于这话,江听晚没有多意外,宴席过后,她便知自己应是养不了几日病了。如今到也没有抗拒,她反而松了口气。
*
暖轿悠悠停在太和殿前。
下了轿,仍旧是井德明来迎人,一边往里走,井德明笑道:“这些日子又要辛苦娘娘了,皇上的病虽是好了些,但因这病亏空了太多,张太医便另开了一副调养身子的药。”
江听晚轻声应好:“不辛苦,本就是我该做的。”
而此时的太和殿内,景渊帝看着眼前的一把古琴,目光灼灼。
谢斐静立在一侧,解释:“此琴音弦极准,儿臣偶然寻得,便想这琴给父皇最合适不过。”
身后内侍适宜地抱着琴上前。
这琴身为整块紫木而制,以贝母嵌为雕花,时间没有给琴带来腐朽,反而增添了几分音韵气。
景渊帝在琴和画上颇有造诣,一眼看出这琴不只是好琴,还是把古琴。美人配美琴,最合适不过了。
看着看着,景渊帝忍不住抬手,琴身雕刻贝母罕见,他爱不释手地轻抚过琴弦,几乎能想象到自己抱着美人教她奏乐的画面。
说起来,这些年长子送得每一个礼物都深得他心,不像那些个老臣,他的病才刚好,便催促他上早朝处理政务。
想到此处,景渊帝长叹一声气。
谢斐适宜地关心道:“父皇可是不喜这琴?”
“朕很喜欢,只是……”景渊帝叹一声气,这些话也只能说给长子听了,他忧愁道:“只是现下,那歹人还未寻到,太傅却催促朕上早朝,朕现在哪有心思处理政务。”
病才刚好,听政殿内便堆满了奏折,景渊帝根本没心思翻看,一方面确实和没寻到歹人有关系,这些日子他都提心吊胆生怕又被人下毒。
另一方面,一想到天还未亮便要去朝政,景渊帝觉得自己还不如继续病着。
“所以朕想在那歹人未寻出以前,先继续养病。”
话落,景渊帝看向长子。日光透过窗斜斜撒进殿内,谢斐负手站在殿中央,淡青长袍白玉冠,眉眼温润,正思索着什么,神色平淡。
这一瞬间,景渊帝竟生出所有想法被看透的心虚。
好在谢斐没思索太久,而后他不疾不徐道:“儿臣想,张太医本就要给父皇调理身子,不如对外说父皇病还未好,还需继续养一阵。”
“朕也是这般想的。”
一听长子同自己想的一样,景渊帝笑得开怀,摸了摸那把古琴。
这时一个太监上前通报:“皇上,淑妃娘娘来了。”
那回宫宴喝了太多酒,景渊帝晕了整整一日,回味过来后,才觉自己错失同美人共度良宵的机会。
今日一早醒来,景渊帝便想起美人流泪委屈的模样,心痒极了,一早便让井德明将人接来。
景渊帝挥手:“今日风大,吹凉了可怎么办,快快请淑妃进殿。”
殿门推开,江听晚先嗅到龙涎香的味道,隐隐又夹杂着一丝茶香。她袖摆下指尖微颤,抬起眸,先瞥见殿中的一道修长的影。
江听晚垂眸行礼:“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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