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夜看见“自己”日复一日地构建副本,调整规则。
宛如一台精密且不知疲倦的机器,维系着谜域的秩序。
岁月在虚空中无声流逝,玩家如潮汐般更迭。
聪慧者眼中跳动着求生的火光,怯懦者颤抖的指节泄露着恐惧。
但他们每个人,都背负着执念的重量。
渐渐地,有什么东西在空洞的躯壳里生根发芽。
他看见“自己”指尖的规则线条,偶尔会偏离既定程序——
有时会为坚韧的灵魂暗启一扇窗,有时会让恶意在精心设计的规则迷宫中腐烂。
他越来越像"人";也越来越娴熟地用谎言与恶劣将自己修饰得更像"人"。
时光如静水深流,直到——
无数猩红的数据流突然自虚空中迸发,它们如血管般相互缠绕、融合,最终凝结成一个全新的界域。
刹那间,一道冰冷的信息如利刃般刺入意识:
【戮域诞生,与谜域并列。】
谜域尚存人性余温;
而戮域——
则**着纯粹的恶。
背叛沦为常态,残忍化作本能,每一寸空间都浸透着洗不净的血腥与罪孽。
“戮域暂无掌控者。”
那道凌驾于万物之上的规则之音再次响彻虚空。
“在真正的掌控者诞生前,暂由汝代管。”
迦夜看见“自己”依旧机械地屈膝,黑袍垂落间吐出冰冷的应答:
“遵命,吾主。”
但当他开始监管戮域后,前所未有的厌憎在躯壳深处翻涌。
他任性地修改了戮域的规则,将本就不高的生存率直接降至10%以下。
戮域的血色,愈发浓稠了。
岁月更迭,[彼岸]如镜面般延展,渗透各个维度,将一个个独立的现世蚕食鲸吞,被卷入副本的玩家呈指数级增长。
某天,“他”看到在戮域的尸山血海间,突兀地立着一道瘦小身影。
那是个约莫十二岁的少年,单薄的身躯被鲜血浸透,颤抖的指尖还紧握着半截断裂的武器。
他站在成堆的尸体中央,漂亮的玉色眼瞳中盛满惊惶与无措,像只误入屠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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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兽。
迦夜心尖剧烈一颤,那是……
阿白!
他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第一次对戮域玩家萌生了探究的欲望。
毕竟,稚嫩的孩童与血腥的罪孽,本该是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
苍白的手指轻轻划过虚空,调出的数据在黑暗中泛着血光:
所属:现世蓝星
罪孽:毒杀亲生父母,手刃养父母
判定:天生坏种。
迦夜的呼吸几乎凝滞,心脏仿佛被布满尖刺的荆棘紧紧缠绕。
——不可能!
他的阿白绝不会毫无缘由地做出这些事!
一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理由……
一定有什么……被隐藏的真相!
可“自己,却并没有去深究这些罪孽背后的故事,只是将憎恶化作森寒的骨钉,一寸寸钉入那具单薄的身躯。
凌霰白被一次次扔进副本,又一次次浑身是血地爬出来。
那时的彼岸,还没有“脱离副本便伤势尽愈
破碎的衣衫下新伤覆旧伤,凝固的血痂将布料与皮肉黏连在一起。
他看见凌霰白的手臂被撕咬得血肉模糊,却仍死死咬着牙关,用尽最后的力气将怪物的脖颈拧成扭曲的弧度;
他看见凌霰白在茫茫雪原艰难爬行,冻伤的手指机械地扒开积雪,身后拖曳的血痕在纯白世界中划出一条刺目的红绸。
他看见凌霰白……越来越强。
可那双浅绿色的眼瞳,也变得越来越冷,越来越空洞。
无论是杀怪物,还是**,他的动作都不再有丝毫迟疑。
刀锋划过颈动脉的弧度精准得令人心悸,飞溅的鲜血再不能在那双眼中激起一丝波澜。
就像一具被抽空灵魂的人偶,只剩下淬炼到极致的杀戮技艺。
阿白……
迦夜想嘶吼,声带却像被无形的手死死扼住。
哽咽嘶哑的气音化作尖锐的碎片在胸腔翻搅,灼痛上涌,连舌尖都尝到了血腥味。
——他怎么能这样对他?
——他怎么能……成为伤害他最深的人?
躯壳仍高踞王座,但迦夜此刻只想冲破时空的阻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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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那个遍体鳞伤的少年紧紧拥入怀中。
可他现在……只是一个被困在记忆里的旁观者……
连触碰的资格都没有!
……
白骨铺就的阶梯随着凌霰白通关的副本不断堆叠。
直至最后
第一百个副本通关那日[彼岸]意志骤然降临血色天幕垂落下冰冷的规则之音:
【通关百个副本者可择其一。】
【一、许汝一愿。】
【二、执掌戮域。】
少年立于骸骨堆砌的王座前玉色眼瞳如千年寒潭般寂冷。
“我没有愿望。”
轻若雪落的话语却让整个彼岸的规则都为之一滞。
【判定成立。】
【即刻起汝为戮域掌控者。】
迦夜看见“自己”远眺戮域的目光中淬着极致的厌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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