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岁初至,天雾山庄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大雪很快将周围的山头都裹上了一层银色的薄纱,山庄附近安静寂寥,似乎连风声都被冻住了。
但与外面不同的是,天雾山庄里却是有些喜庆洋洋的,下人们穿着厚厚的粗布袄子,大部分都在提前忙活着剪裁正月需要用到的窗纸和灯笼。等到那时候啊,祭祀完祖宗,就能去附近的庙里上香,还能分到平日里吃不到的蜜糖瓜果,别提有多开心了。
“小七,别扇火了,把夫人的补药端过去吧。”一年长的妇人见灶台上的砂锅盖子扑腾扑腾冒着热气,知道里面的汤水已经沸腾,便不再添柴火。
天雾山庄才添了女主人不久,庄主对这位夫人也是十分喜爱,照顾其更是无微不至。
诺,这不是天气冷了,夫人手脚总是寒凉,庄主才吩咐她们每天都要熬制珍贵的补药,在夕食前送去。
坐在矮脚木头凳子上的小丫头却是撇了撇嘴,停下了手里的扇子:“也不知道这女人有什么好的,偏偏庄主喜欢她。”
她话音刚落,头上就挨了一巴掌。
小七“哎呦”一声,委屈地看向妇人:“嬷嬷,你打我做甚?”
妇人收回手,小心翼翼地将补药倒在白玉盅里,确保一丝没洒后才松了一口气:“打的就是你,在庄子里待多久了,说话也没个忌讳。”
“我又没说错!”小七鼓着腮帮子,不忿道:“那女人可是魔域大恶人的亲生女儿,山庄私下都传着呢,说那女人有什么妖法,给庄主迷住了。”
“你呀你,夫人不管是什么人,都是咱们的主子。”妇人拿起手边的竹埽,将周围的黑色灶灰扫了出去。
“什么夫人,主子,嬷嬷您瞧瞧庄里上下,除了您,还有谁承认那女人是主子。”小七吐了两次舌头,不满地抱怨道。
“你还教不乖了。”妇人举起竹掃威胁道:“不想挨板子就别乱说话。”
可她一低头却又瞧见这小丫头霎时泪眼汪汪,下一秒豆大的泪珠子就要掉下来。只好无奈地叹口气道:“快去吧,别误了时辰。”
小七吸了吸鼻子,鼻尖被这冷天气冻的通红。
她虽然嘴上不情不愿的,但还是老老实实将补药端出去了,她可不想被庄主罚板子。
厨房离主屋还是有些距离的,小七得先绕过武场,她习惯性的对着练武弟子精壮的身材赞叹了两句,将某些人惹得面红耳赤才离开。然后踏上西侧的走廊,穿过凉亭,拐了七八个弯后才到了天雾山庄庄主的屋外。
她本想推门进去,却听到里面似乎传来了一些争吵,只好停下了敲门的手。
“别闹脾气了,怪我,是我错了。”兰悦旬看着背对着自己,面无表情的女子,实属有些无奈:“我心里清楚,你是在担心我。”
苏寒衣坐在凳子上一言不发,仿佛听不见身侧人说话一般。
“咳咳,”兰悦旬自觉喉咙有些发痒,忍不住咳嗽了两声,可这却似乎牵动了他胸口的疼痛,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五脏六腑都被牵拉的痛苦万分。
屋内昏黄的铜镜将这景象一览无余地暴露在苏寒衣的眼中。
男子粉色的衣袍上绣着大片的魏紫牡丹,脸上亦然戴着一个刻着红色花瓣的银色面具。而随着他浑身肌肉的颤抖,这些花朵似乎在其周身盛放,艳丽异常。
苏寒衣立即回头,扶住了几欲要倒地不起的兰悦旬。
“你!”
兰悦旬大口大口地喘气,过了很久才恢复了正常的气息,他指尖轻轻抚上女子因为生气,眉心被挤出来的皱纹: “这副表情出现在如寒衣这般的美人脸上,当真是暴殄天物了。”
“亏得冬天,要是大热的时候,兰悦旬真该去庄外捉些蝉来,放在寒衣耳边日日叫着,否则寒衣这性子不知何时才能理我呢?”
苏寒衣却懒得搭理这厮的油嘴滑舌,耳朵直接靠近了对方的胸口,听着胸腔里传来,可说得上是微弱的跳动声:“命不久矣,还有空说这些闲话。”
她说的是实话,在场两人其实都很清楚。
“死前能与寒衣相守,当是人间一快慰。”兰悦旬却是插科打诨,随手拎起一杯茶碗,茶水淹入喉咙。
天雾山庄本就是中原的三大势力之一,兰悦旬身为庄主,在武林中更可谓是赫赫有名的风云人物,他天刀拂衣的称号,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当年正道人士合力,一举将魔域打退,兰悦旬身为领头人之一,却误中了魔域奇毒,毒素扩散极快,等他发现,奇毒早就已经深入肺腑,无力回天。
这件事被他瞒了下来,无人知晓。
但他仍是在那时保下了魔域恶人苏囚之女,苏寒衣,借两人互生情愫之由,将人迎娶过门,这也惹来了不少质疑,正道人士均颇有微词。
“待我死了,你便得了自由。除了山庄中人外,其余人皆不知你样貌,寒衣可隐姓埋名,退隐江湖,也便再不会有人追杀你。”
苏寒衣心中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滋味。她这一生,除了生父,再无人对她能如此,她既觉警惕,却又觉不舍。
要是此人死了,还会有人对她这般好吗?但若是此人死了,这般好意是不是也只被她一人独占呢。
如果,如果她亲手毁掉——
思来想去,她还是吐出了一句:“你对我有救命之恩,我还未曾偿还。”
兰悦旬却是“哈哈”一笑,紧接着又痛苦地闷哼了一声。
“你若真想报恩,我有一计。”
他缓步走到柜子旁,从暗格里拿出了一把还未开锋的弯刀,送至苏寒衣手中,叫人牢牢握住。
他道:“杀了我。”
兰悦旬忽然之间,浑身充斥着萧瑟与枯槁之气,像是枯萎的牡丹,在泥土中不断腐烂。
“杀了我,我日日夜夜被这奇毒折磨得生不如死,可我却仍抱有一丝希望,不愿去死。我实在狠不下心对自己动手,此刻更是希望你能代劳。”
“活在这世上,实在是太累了。”
苏寒衣看向手中的弯刀,掌心感受着刀柄繁杂的纹路,迟疑了。
兰悦旬双手扶上苏寒衣瘦削的肩膀,靠近她的耳侧,唇齿张合的气息染上了苏寒衣柔软的耳垂:“我知这样的要求很自私,可我前半生未曾为自己活过,现在死了,至少希望能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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