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路上行驶,晏宁看向谢鹤明,直至将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才收回视线,淡道:“谢公子这又是顺路?”
语气多有讥讽之意。
谢鹤明懒洋洋地倚在车上,勾唇道:“七娘既已知道,又何必再问?”
从最初的想与他彻底划清界限,到如今处处皆可遇见他,像是中了什么魔咒,摆脱不掉曾经的宿命。
晏宁垂眸,主动说起,“我回定襄那日,你如何发现?”
这话她问过他,只是那时被元青的突然到来所打断,而谢鹤明看起来也像是不愿回答这个问题。
之后二人从未提起,更是对晏宁失踪的三年闭口不提,像是刻意避开。
虽说晏宁亦不愿想起过去之事,但谢鹤明的行为却让她生疑。
想到曾经种种,他们实在算不上熟络,因被撞破心底晦暗,晏宁对他可谓是毫无耐心。
除了有外人在时,尚且能挤出一丝笑,其余时候皆冷淡以对。
她以为谢家搬去了京都,二人不会相遇,谁能想她才回定襄第一日,谢鹤明便能及时出现在她面前。
这是巧合吗?
晏宁看向他。
对于她的疑问,谢鹤明移开眼,淡淡说了句:“巧合。”
这话骗骗别人可还行。
晏宁倒不纠结,见他不肯说,便转头不语。
她要做的事还很多,没必要为了些不相干的人浪费精力。
天色渐渐暗下来,林中寒凉,周围无一户人家,唯有他们的马车在趁夜赶路。
外头元青的声音乍然响起,“公子,七姑娘,前方有间客栈,要下车歇息一晚吗?”
临清离庐阳甚远,即便日夜兼程也需要好些时日,晏宁还在犹豫,元青又道:“我们不吃也没什么,但马若不吃就跑不动了。”
闻言,晏宁只好应下。
等她松口,谢鹤明才朝外边喊道:“停车。”
这荒无人烟的地方能寻到一家客栈已是不易,自然不敢再嫌弃其他。
谢鹤明先下了车,而后朝晏宁伸出手。
对上他的目光,晏宁顿了一瞬,兀自走下车。
谢鹤明在她错身而过的瞬间,无声低笑,若无其事的收回手。
元青早就先去客栈打点,车夫也将马车拉走,晏宁和谢鹤明一前一后地往客栈走去。
随着他们离身后的树林愈来愈远,被密林遮住的月亮渐渐冒了头。
下弦月高挂树梢,竟成了这夜色里唯一的光亮。
谢鹤明偏头看向晏宁,他们的身影在月光下被拉长,他贴着她的影子前行。
自重逢以来,她总是一副淡淡的神色,像对所有的一切都提不起兴趣,唯有在找人一事上露出一两分动容之色。
可她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那日晏宁率先入城,他也在城门外下车,走进去后本以为还要找寻一番,谁知正巧撞见她坐在茶摊里,与一群妇人交谈。
她脸上神色忽悲忽喜,又是轻蹙眉梢,又是低头抹泪,将一套楚楚可怜的姿态演到极致,却是不同于面对他时的鲜活模样。
谢鹤明攥紧手指,悄无声息地在她身后的椅子上落座。
伙计上前,刚要开口询问,他就拿出一枚银锭放在桌上,摆了摆手。
谁不喜欢这种一言不发就给钱的贵客。
伙计颇有眼力见,点头哈腰,麻溜地离开了。
谢鹤明的目光始终未从晏宁的身上移开半分,见对方抬手时露出的胳膊上有无数的旧伤,绝非一两日形成,这是常年积压,旧伤结痂,又添新伤,长此以往,那些伤疤无法彻底治愈,如烙印一般刻在她的身体上。
一瞬间,他瞳孔骤缩,脸色微变。
手中的茶杯险些端不稳了。
直到晏宁起身,去往县衙,去往裁缝铺,他都离她不远不近。
说是顺路,其实他是特意为她而来的。
客栈中逐渐亮起灯火,元青办事快,他走过来道:“公子,先去房中休息会儿,吃食已在准备了。”
谢鹤明望向晏宁。
而晏宁接过房牌,已往楼上走去。
“公子?”见谢鹤明还在盯着,元青忍不住出声喊他,再三犹豫,还是道:“你此次偷偷离京,若被老爷知道了,怕又是不得安宁。”
不知想到什么,元青欲言又止:“公子,你已将七姑娘等来,那……”
说实在话,他也不知公子用意。
三年前,晏宁身死,谢鹤明去晚了,问了霍府外的百姓,才得知发生的事情,他走到江边,江边石子分散的极不规律,像有人在此努力挣-扎过。
望着满地狼藉,与毫无波澜的江面,谢鹤明什么也没说,只是站着。
从白日站到夜晚。
元青找到他时,本想说些什么安慰几句。
谁知,谢鹤明突然转身,眼底再次出现神采,“她不会死。”
只有这四个字。
纵然往后的三年,晏宁并未出现,但他仍旧相信——她没死。
“我还有些疑虑未能解开。”
谢鹤明走到桌旁坐下,“待此间事了,我自会回去。”
元青低声提醒,“公子,你莫要忘了,还有郡主呢……”
提起这个,谢鹤明果然皱眉。
“公子,饭菜好了,您是在这用饭,还是……”掌柜的端着托盘走来。
谢鹤明道:“给我吧。”
他走上楼,走到晏宁的房门外轻轻敲了两声。
屋内,女子坐在铜镜前,她衣衫半解,露出大片肌肤,锁骨精致,线条流畅,美中不足的却是她肩上、背上的那些伤痕。
手指轻轻划过,镜中的女子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些伤。
脑中又响起了那些哭喊声、尖叫声,伴随着利刃刺破皮肉的声音,喷涌出来的鲜血糊了满脸。
到处皆是死人。
门外声音骤响,晏宁顿了顿,重新将衣衫穿好。
隔了许久,她才将门打开。
“何事?”
“给你送饭。”
晏宁垂下眼,伸手接过,“多谢。”
她另一只空着的手按在门边,正欲关门,却见谢鹤明依旧站着,疑惑道:“还有事?”
“……没了。”说着往后退了一步。
门被关上,谢鹤明并未离开,他想到方才晏宁脸上的神色,不知为何心底隐隐流露出不安。
那是一种十分平静的目光,像石子落入江面,也不会掀起一丝涟漪。
黑谭寂静,无风无浪。
就像如今的晏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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