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一天起,我和参宿都变成了独来独往的人。
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去卫生间,一个人穿梭在教室、食堂和出租屋的三点一线。
晚上回到那间逼仄的小屋,我们各干各的。她在卫生间刷牙时,我绝不会进去;我在里面洗脸时,她也会刻意避开。
参宿也不再和黄晶晶说话,而黄晶晶,迅速缠上了另一个同样落单的女生,亲亲热热地挽着人家的胳膊。
周五,六点放学。
我和参宿一前一后回到出租屋,各自沉默地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我们已经到了可以完全忽视对方的地步。
我收拾好要洗的脏衣服,塞进背包,然后挤上了回家的公交车。
窗外的街景不断后退、消失,像我和参宿的友情,被远远地抛在后面,注定要永远留在过去的某个角落。
而我们,似乎都要被迫奔赴不再有对方参与的未来。
可是,我的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闪回那天她问我的话:“我们闹到今天这个地步,如果就这样结束,你不觉得很遗憾吗?”
遗憾吗?遗憾死了。
这股巨大的酸涩和悔恨来势汹汹,我甚至没能撑到回家。
在摇晃的、满是陌生人的公交车上,我哭了。
我哭得无声却剧烈,满脸都是狼狈的鼻涕和眼泪。
明明我们都那么难过,明明我们都不想分开,明明我们曾那么认真地约定要一起考去北京……为什么,我们会把彼此弄丢,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不知不觉,我坐过了站。
我茫然地下了车,在陌生的站台徘徊。
妈妈发来消息催促:“怎么还不回来?”
我不想回去。
因为那个考试,我注定要在一整顿饭的时间里被反复追问、责备、叮嘱,让我感到窒息。
我回了一句:“这周不回来了。”
我穿过人行天桥,走到马路对面,坐上了返回学校的公交车。
晚上七点半,冬日的天黑得彻底。
我背着沉甸甸的脏衣服和习题册,回到了出租屋。
我拐上楼梯口,却意外地抬眼看到参宿正从屋里出来,手里拿着小电煮锅,转身进了公共卫生间。
她没回家?
我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为什么每次都是她先到出租屋?
难道她从来都没回过家?
那个永远看起来乐观开朗、没心没肺的参宿,难道也拥有一个和我一样,甚至比我更不堪的、令人窒息的家庭吗?
我想起保安说,“那个男人打她,坐牢……”
我想起更久之前,她拿着鸭腿,轻声说“鸭腿是留给弟弟的”。
其实一切真相,早已露出了端倪,只是我从未认真去拼凑。
参宿洗好锅,从卫生间出来,准备回屋时,意外地抬头,看到了站在楼梯口阴影里的我。
这是这么久以来,我们最平静的一次对视。
没有争吵,没有怨怼。
她没有问我为什么又回来了,只是平平淡淡地问了一句:“吃饭了吗?”
“没有。”这一次,我同样心平气和地回答了她。
“有挂面,你要吃吗?我给你煮。”
“好。”我说。
她蹲在墙角,小心地看着锅里的挂面,防止它们粘锅。
我则在一边默默地打着调料,碗里放了辣椒油和老干妈。
一瞬间,时光仿佛倒流回从前,晚上十一点回来后,我们围着这口小锅,吃着两块钱一把的挂面,吃得简单却满足。
“我要走了。”她忽然说,声音很轻。
我手一抖,辣椒油倒多了半勺。
“去哪里?”
“不知道,我爸来了,要带我走。”
“你要转学?”我心一紧,“你已经高三了,现在转去哪里都不方便。”
“没关系,都无所谓。”
面煮好了,我挑进碗里拌了拌,辣油染红了面条。
参宿穿上她那件厚厚的棉服,说:“我爸来了,我下去一趟。”
小小的出租屋里瞬间又只剩下我一个人。
天花板又在漏水,滴答,滴答,落进地上的塑料盆里。
我已经分不清那是水声,还是我心里流泪的声音。
我吃了一口面,又辣又呛,空荡荡的胃被烧得难受。
我放下碗,猛地转身冲出门,跑下楼。
她爸爸搂着她的肩膀,走在前面,而我偷偷跟在后面,跟着他们进了一家超市。
我看见参宿在货架间穿梭,开开心心地挑着零食,薯片、巧克力、果冻……装了一大筐。
然后,那个男人爽快地付了钱。
超市里放着应景又刺耳的歌:
我都寂寞多久了还是没好
感觉全世界都在窃窃嘲笑
我能有多骄傲
不堪一击好不好
一碰到你我就被撂倒
吵醒沉睡冰山后从容脱逃
你总是有办法轻易做到
……
我追了出去,上前一把拉住了参宿的手。
她猛地回头,看到是我,眼睛里写满了不可思议和震惊。
参宿她爸看到我,又看我穿着校服,倒是很平和地笑了笑,问参宿:“这是你同学?”
“嗯。”
男人笑着说:“我是参宿的爸爸,同学你好啊。”
“叔叔好。”
我尽量让声音保持平稳,“您要带参宿走吗?”
“对啊,”男人点点头,语气和蔼,“小同学你别难过,你们现在都有手机啊什么的,想联系参宿还是可以联系的嘛。”
“你们什么时候走?”我问。
“买了半个月后的票。”
我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现在不能硬碰硬,如果他原形毕露怎么办?只能先顺着他。
他把我们送到楼下,又开始对着参宿忏悔,说着“爸爸错了”、“爸爸以前对不起你”、“以后会好好补偿你”之类的话,然后把那一大袋零食塞给参宿,这才转身离开。
楼下只剩下我和参宿,晚上八点十六分,冷风飕飕地刮着。
“你别跟他走。”我说。
“不行,我已经答应他了。”
“就算要走,也等到高考之后,现在是高三最关键的时候,你去了新环境不适应怎么办?”
“无所谓。”她重复着这个词,“我妈不要我了,我外婆对我好,其实也只是为了弥补我妈的亏欠。”
“我能怎么办?”她迷茫地问。
“那你也不能跟他走!”我急了,“他这是在害你!你看不出来吗?他根本不会让你好好上学,他会让你去打工挣钱养他!”
“无所谓,”她像是麻木了,“那就去打工吧。”
“好!你要跟他走可以!但我现在只问你一个问题,你老实回答我!”
她沉默地低着头。
“你爸因为打你坐过牢,这事是不是真的?”
她磨蹭了一会儿,才低声说:“他是打过我……那时候他酗酒,但他已经戒了,他现在改了,他对我很好。”
“改个狗屁!”
我几乎是在吼:“家暴只有零次和无数次!这句话你没听过吗?他都坐牢了说明情节多严重!他现在一无所有了才想起来找你!他是在利用你!”
参宿抬起眼睛看我,眼圈红了:“可是我现在觉得他是真的爱我,哪怕是演出来的,我也认了,如果他愿意演一辈子爱我,那我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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