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璃忽将脚步放缓,蹑手蹑脚渐渐靠近卓恒正奋笔疾书的书案。
早在卓璃步入院中时,卓恒便已然听到了响动,只是她不开口唤他,他亦扮做不知。
卓璃缓步行到书案前,她将自己的下颌抵在书案之上,随后跪坐着,抬眸瞧卓恒。
她见卓恒提笔蘸墨,这便将手中糖人塞进嘴里,提着袖子替他研墨。
她的阿兄,生得真好看。
剑眉星目,龙章凤姿,是满都城人人艳||羡的翩翩少年郎。
而唯有她,能立在他在身侧。
卓璃不曾想过这样的时日会有尽时,可今日柳枝的一番话却是提醒了她。
她的阿兄来年便要科考,若然榜上有名,他必定是要娶妻了,那之后,他们还能这般相处么?
卓恒写罢一篇策论,见卓璃还是这般跪坐不语,终是开口道:“姈姑寻我何事?”
卓璃口中含着糖人含糊不清地吐了几个字,未待她重新说上一遍,倒是外间仆从递了帖子来与卓恒。
卓璃探了身子去瞧,开口问道:“这是谁家的帖子?”
“同侪的,说是过几日要在四方雅舍一道办个赛文诗会,邀我参加。”卓恒将帖子合上,见卓璃依旧面带好奇,便将帖子直接递与她瞧了。
卓璃打开帖子细看,问道:“就只是去比做诗么?”
“也不尽然,亦有人论个书道名次,棋道先后的。照着先时旧例,大抵还会摆上各家彩头,随后将这彩头赠与头名。”
听闻有彩头,卓璃立时来了兴致。“阿兄去赴约吗?”
“不去。”卓恒复执笔蘸墨,道:“前些时日才办过一场,无甚新意。”
“可我想去看看。”卓璃抬手将他手中羊毫取下,一双清眸带着晶亮的神色,像极了问人讨要食物的狸奴。“阿兄带我去,好不好?”
卓璃心中很是清楚明白,只要她露出如此神情,无论讨要什么,卓恒都会给她。
果不其然,卓恒瞧罢一眼,便已应下。
卓璃心下欢喜,一时间也忘了先时要问的话,只复抬手替卓恒研磨,好叫他继续专心书写。
相依相伴,岁月静好,这世间最为美好之事,大抵便是如此了。
虽卓恒应下来,但卓璃想着那处多为卓恒同侪,便叫柳枝备了一套男装来。
柳枝伺候她将衣裳换好,随后瞧着她朱颜红鬓的模样,连连摇头:“姑娘,你这身装扮,瞎子都知晓你是女扮男装。”
“胡说!瞎子怎么看得到?”卓璃将一旁桌面上的面衣取来戴上,随后对着铜镜左右相看,道:“这样不就行了?就是这面衣女气了些,你去寻些男子用的便是。”
左右她那日出门必定要戴面衣,男装上身,又有面衣遮挡,想来旁人只当是遇上一个年幼郎君罢了。
柳枝瞧着心觉有理,这便也退出去寻院外伺候的小丫鬟去置办了。
几日过后,正逢卓远山入宫当值,卓璃一早便装扮妥当,小跑着去卓恒院中候着了。
一路上,卓恒便将国子监中之人的亲疏与她略略说了一番。
“四方雅舍二楼皆是雅间,今日诗会定是在一楼正堂,你且去二楼雅间坐着便是。切记,莫要一个人出来四处观望,也莫要胡乱走动。”免得叫人盯上。
自然,这后头的话卓恒自不好直言说与卓璃知。她本就尚是一个情窦未开之人,他又何必多嘴多舌,凭白叫卓璃生了烦扰。
“阿兄放心!我一定乖乖坐在二楼,看着阿兄大杀四方!”卓璃自是无有不应,她终日困在府中,难得能去这等地方见个世面,哪有不应的?
卓恒眼瞧着已将一应事嘱咐妥当,这便轻掀了车帘一角,他见车驾已快行至四方雅舍,这便叫停车夫,叫他先行回转卓府。
卓恒才方下车,卓璃便也跟着他一并下来。
“过会子我先进去,你同柳枝直接去二楼便是,我已提前安排妥当了。”卓恒说罢这话,又见卓璃面衣微斜,这便抬手替她正了正位置。
“阿兄放心!”
卓璃的声音里满是欢愉,听得卓恒不禁探手入内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我先过去,待诗会结束,我再带你回家。”
卓璃点头如摇鼓,一下又一下,很是用力,生怕自己若显敷衍之态会叫卓恒生了悔意。
既是此间事了,卓恒这才宽心几许,缓步入了四方雅舍。
待见卓恒入内,卓璃当即扯了柳枝,二人尾随着卓恒一道小跑入内,径直上了二楼。
才上步上二楼,便有里内小厮来问是去哪一间,卓璃报了卓恒的名讳,那小厮便将她引至一处雅间,敞开的窗子正对着一楼正堂。
二人入内不多时,便有另一行人端着果饮茶点入内,将内里桌面摆得满满当当的。待这行人离去,柳枝方去闭锁了门户,随后替卓璃解了面衣。
“柳枝,能进国子监的人应当都有些本事才对,怎么我瞧着底下这群人参差不齐,没几个出挑的呢?”
卓璃扒在窗框上,透过窗框上垂着的纱帘看着底下那行人,虽是隔了一层叫她瞧得有些不大真切,但即便不论才学,只较身姿,皆是她阿兄最为出挑。
能入国子监求学者,皆是官家子弟,怎么着都不应该个个都差强人意才是。
“在姑娘心里除却咱们郎君之外,旁的哪个都是入不了姑娘的眼。”柳枝亦解下了自己的面衣,她行过来一拼瞧了瞧,指着人群中另一人道:“姑娘你看,那位郎君瞧着就挺不错的。”
卓璃顺着柳枝所指方向看去,得见一人着了身苍苍广袖襕袍,发冠束了个银色飞羽冠,瞧这模样当是稍长了卓恒几岁。
“那人与咱们郎君相对而立,容貌不输咱们郎君,又是通身气度不凡,想来定是个出身高贵之人。”
柳枝这话才方说罢,外间便有一阵门户开启之声传来,柳枝回头瞧了一眼,随后又道:“姑娘,你说这人如何?”
卓璃将那人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只道:“还是不如阿兄。”
“姑娘,婢子可不是在与你说哪个人更适合当兄长,姑娘年岁也不小了,就不想想自己的婚事?”卓璃不急,柳枝可是急了许久的。
自家这位姑娘平素里不苛待下人,脾气又好,也没诸多心眼子,是个再实诚不过之人。可就是太实诚了些,她一门心思只记挂着吃食,半点也不想着旁的事。
卓家夫人亡故多载,府中内务素来都是由管家来料理,即便管家能将内务料理妥当,但他终究不是主家人,自然也不会去操心主人姑娘的婚事。
卓远山与卓恒打小宠着卓璃,没叫她受过委屈吃过苦,可就是男子心大,竟也未曾早早相看人户。柳枝急在心中,却不好直言说与人知,没得坏了规矩。
“婚事?我想这个做什么。”卓璃复看向那位着了身苍苍色襕袍的郎君,又道:“再者,你瞧他这模样,想必家中定是位高权重之人,我若去那种府邸,那还怎么翻墙出去玩?”
“模样是生得好,但怎么看他都不会同阿兄待我那般好,还是算了。”卓璃摇了摇头,回首去瞧桌案上的点心,道:“你把那碟子霜月桃花酥拿来。”
“在姑娘你的心里,除了咱们郎君,就只有吃食才是顶顶要紧的一宗。”柳枝一壁行一壁说,自将那蝶子桃花酥取来递给卓璃,而后便与她一道倚着窗框瞧着热闹。
而在卓璃所在雅间的隔壁,赵青棠饮罢一盏果饮后接过弄瑶递过来的锦帕轻轻拭了拭嘴,终是开口道:“这姑娘虽是个不开窍的,但话倒是不曾说错。”
弄瑶压低了声音,回道:“赵明桢白生了一副好气度,内里混得还不如一方砚台。”
那砚台好歹是墨黑一色,可赵明桢却是个灰黑交错,污糟的散发出腐朽气息,叫人作呕。
“子类其母,也属常事。”赵青棠面色沉稳正对着被竹帘所覆的窗畔坐着。
这四方雅舍二楼雅间的窗畔是寻了工匠特意定制,帘子皆是两层,一层竹帘,一层纱幔。
若是有客至,自是卷起竹帘好叫内里客人能观得一楼景色,若是无客,竹帘便是落下。
而赵青棠虽身处雅间之内,她却未叫人将竹帘打起,只是隔着竹帘听着外间的响动。
“呀!在比作画了!阿兄书画一途上颇有造诣,都城之中无人可出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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