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元熙亦不多留，这便径直往太后的奉慈殿而去。
一如卓家人所料，太后并未直接将卓璃唤到跟前去瞧，只是将几家重臣女眷都唤去一一瞧了瞧。
卓璃未有得见太后天颜，心中也不存怒，因为待她回到明春殿时，桌案上已然摆了各色点心，她自将一门心思都摆到了那处。
男郎们先时皆在另一处，此时临近开宴，自也由宫人引领，往明春殿内行。只是男女分席而坐，左近为男郎，右近为女郎，两边席面虽在同一殿内，却隔得并不近。
卓恒坐之后，远远瞧去，在一众朱红柳绿的贵女中间，卓璃的衣着确实不甚起眼。此时她连头都不曾抬，就端着一盏甜汤饮，满脸都是笑意。
对此，卓恒亦是略有宽心，心道待这宫宴结束，他便好早早带着卓璃回去。
不多时，太后便与太子一道入内，众人皆站起来与之见礼，随后开宴，宴间自有教坊司献艺，叫众人目不转睛地瞧着。
太后瞧着一旁的赵元熙，见他并未将目光摆到右近各家贵女身上，亦无心舞乐，这便道：“明川，祖母方才瞧过了，觉得最为出挑的还是杜侍郎之女。喏，就是坐在那头的绯衣女子。”
赵元熙粗略一扫，那右近贵女十有八九都是着了红色衣裳，什么绛红绯红赵元熙并分不清楚，只觉得满目都是红，无甚分别，倒是坐在最末座的卓璃叫他一眼便瞧见了。
毕竟在一群衣着华贵颜色艳丽的姑娘之中，卓璃这等不起的装扮确实能叫人一眼过去就发觉，着实是因为她过于格格不入。
相较于旁人或将目光摆到舞者处，或将目光摆到赵元熙处，卓璃确确实实做到了如她所说一般，只醉心于面前的吃食。
明明相隔甚远，但赵元熙便是觉得自己能看得分明，能将卓璃眼中的欢喜模样尽收眼底。瞧着她笑成这般，赵元熙不禁也扬了抹笑在面上。
然太后与赵元熙不同，太后见他未答，顺着赵元熙的目光瞧过去，并未将目光摆到卓璃身上，而是摆到了坐在卓璃前面的裘芸芸。
那一身朱红配绿的衣裳，何其惹人注意。
太后瞧了瞧裘芸芸，又瞧了瞧杜慧宁，心中不禁感叹，自己这孙儿莫不是眼睛不好使，裘家那个能跟杜家的比？
虽太后不甚中意，但若是赵元熙中意，她自也不会硬拦着。虽都水监的门槛确实太低了些，但入东宫当个妾还是能使得的。
太后见赵元熙的目光还停留在那处，便也悄声道：“明川，裘家的那个若为正妻着实是不合适，但若你欢喜，入东宫当个妾也是无碍的。”
“你当知晓，为正妻者要么有族中权势为倚仗，要么便是端方贤惠，手腕颇佳。裘家那个二者皆不占，当不了你的正妻。”
“且入东宫者，外戚权势过大，也不是什么好事。”
因着这两宗事，太后才格外中意杜慧宁。
杜慧宁容貌甚好，又贤惠守礼，且杜家虽非大族，却也不至于族中无人，故此，太后觉着杜慧宁着实是个合适不过之人选。
太后的这番话叫赵元熙将目光收了回来，面上的笑意也叫他一并敛了去。太后说得对，如卓璃这等傻气的姑娘，若入了东宫，日后多得是刀剑对着她。
“祖母，孙儿的婚事，可否再缓上一缓，容孙儿再想想。”其实赵元熙也清楚，他日后要娶的人并不是能由得他来做主的。
便如他的父亲那般，无论是正妻也好，妾室也罢，宫里满满当当装了这么多后妃，但没一个是他想要的，都是为着局势而收进宫里的。
太后知晓赵元熙的意思，她瞧见过自己儿子如今的模样，自然舍不得叫自己的孙儿也一道受罪。
故此，太后也打定了主意，只要是赵元熙瞧中的，哪怕不能当正妻，也一定会纳入宫中与他做陪。只要能讨赵元熙欢心的，无论哪个，她都能接受。
一场寿宴结束，卓恒领着卓璃避开众人，只远远落在后头，缓步而行。
卓璃揉了揉自己的隆起的腹部，一脸餍足，道：“阿兄，宫里的点心真的好吃，这些点心好吃也便罢了，居然还能做得这么好看。”
“可惜不能叫人包着带走一些，今日吃过，也不知何时还能再吃到。”卓璃的小脸略垮了垮，她倒是真的打算叫人包上一点，可惜怕坏了宫里的规矩，没得再讨一顿罚。
“今日宴间，旁人都在看歌舞，就你一个人埋头苦吃，你吃上这么许多，也不怕晚间不好克化？”卓恒瞧着她揉着的手，又道：“回府去饮点山楂水再睡吧。”
二人正这般说着，不觉间也行至宫门口，宫门处的内侍见是卓家兄妹前来，当即将郑经吩咐的食盒提上迎了上去。
“卓郎君，卓姑娘，这是太后给各家备的一些小点心。”
卓璃才刚感叹说吃不到了，这会子有内侍递过来，当即两眼又闪了光，抬了头满脸期待的瞧向卓恒。
阿兄你快去接，你快去接下来，你再不接下来我就想自己去接了！
卓恒心下生疑，宫中赏赐衣料钗环，文房四宝居多，但这赏糕点，却是少见。卓恒见那内侍提着食盒的手有些抖动，这便去接过来。
卓恒才方拿到那食盒，便觉得内里摆得东西份量颇足，他开口谢过，正欲问上一问，又见另一内侍也提了个同样的食盒过来，往后递给了旁人。
眼见是人人皆有，卓恒亦不再多问，只与卓璃一道离宫坐上了自家的马车。
“太后娘娘人也太好了吧！”才方坐上车驾，卓璃就迫不及待地打开食盒，食盒之内满满当当摆满了各色糕点，一碟叠一碟，也不知是如何叠起来的。
“阿兄，太后娘娘是个好人！”卓璃瞧见那一食盒的点心，只觉着两眼冒光，恨不得再长出一个肚腹来，好将这些也直接吃进去。
“行了，这一食盒都是你的，但今日可不许再吃了。”卓恒瞧见她这模样，心下也是欢喜，抬手又理了理她的鬓发，这便也不再多言。
那内侍办完这差，便亲去寻了郑经回话，郑经叫他且等等，便领着他一道去见了赵元熙。
“卓家姑娘当是十分欢喜才是，瞧着那食盒之后，一双眼睛都亮了几分。她虽一字未说，但奴瞧着，卓姑娘当是满心满眼都欢喜的。”
那内侍将话说毕，郑经自也打发了他离开。
今日这趟差事，本就是赵元熙在宴间瞧出了卓璃还想要那些糕点，他本想指人送了，又怕落了口实，这才借了太后之名，将一众人都赏了。
只不过卓家的是赵元熙特意嘱咐的，而旁人的就是随意让尚食局摆的。
郑经瞥到赵元熙嘴角噙笑的模样，心中略一踌躇，端出一派忠臣死谏的模样，道：“殿下，恕奴多嘴，卓家姑娘是个没有心计没有成算的，宫里的日子，无人相护她是活不下去的。”
“太后娘娘今日说的话，也是为了殿下着想。若是殿下中意卓家姑娘，不若就迎了杜家姑娘入东宫，好歹，她们是表姐妹。”
“今日水榭外的事你也瞧见了，她们虽是表姐妹，却并不相和，摆到一处只会徒惹事端。”赵元熙将手中的瓷盏搁下，道：“但你说得不错，她确实不适合宫中。”
赵元熙敛了笑，垂眸半晌，方道：“罢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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