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山坡上沙沙响的白桦林,市区的绿植不算多,阳光肆意地打在楼间、脸上,阴影幢幢。
这里的建筑又不如郊区的新,每座都是可以诉说的历史,连路灯都有几百岁。
布加切娃是合格的东道主,带着他们一路逛,把她知道的所有吐露。
“我们现在就站在红场,”她跺了跺脚,“这座喷泉和它一样古老,这里冬天还会建起露天冰场。”
她指着四周,哪里是圣瓦西里教堂,哪里是克里姆林宫,随后带他们走进最低调的一栋。
其实一点也不低调。
拱门之内是百米长廊,头上穹顶镂空,经典的东欧建筑。
“我走进艺术品了。”贺嘉岁合不住嘴,对每面玻璃里的橱柜好奇。
太不一样了,和滨南的太古汇、北京的三里屯截然不同。
肤浅的她还只以为是普普通通的逛商场。
走到中心喷泉,他们又向另一条路进发,奢侈品堆叠,几个女孩走不动道。
“你怎么不去?”清水阳葵问她。
唯二无动于衷的女孩交谈着,一个单纯因为钱包拮据,一个单纯对大牌不感兴趣。
应逢年倒是相中一款,五颜六色的书包,适合上学背。
他好心情地看向贺嘉岁:“这个怎么样?我给你买。”
“三十万卢布,”贺嘉岁看着价签,倒吸一口凉气,“应逢年,你最近去哪发财了?”
有这门路,她不如给自己换双piano的冰鞋。
但乱花渐欲迷人眼。
除去餐饮,她们感兴趣的无非是香水和饰品,贺嘉岁走马观花,在美甲店驻足。
她没跟着布加切娃和高恩旻打耳洞买耳钉,那是大人才能戴的东西。
但美甲应该不算越界吧。
她有试验品,握着应逢年的手指试颜色,哪种显黑,哪种张扬,把应逢年的手涂得五颜六色。
“你没意见吗?”清水阳葵看他没脾气。
“她说可以在成膜后撕掉。”
“这是油性甲油,干得慢还不易掉,要卸很久。”
“贺嘉岁!”
贺嘉岁咬唇,嘴角不受控地扬起,眨着眼睛掩饰心虚。
那不然,她怎么不拿自己当模特呢。
“想给你买呢,不该在你的手上试色吗?”她开始说胡话。
应逢年一直板着脸,再逛景点也一头扎在前面。
“你们平时也这么相处?”清水阳葵都忍不住,“冷战很累吧。”
“不累啊,”贺嘉岁不懂她为何这么问,“应逢年的嘴特别碎,他一定有话憋不住。”
“贺嘉岁,她好像你。”他指着喀山大教堂里的圣像画。
“像你,嘴撇得跟我欠你三十万似的。”
事实上,她没让应逢年花三十万卢布给自己买那奢侈品包,他还得谢谢自己呢。
红场很大,把建筑一一看遍也是大工程,看到游客渐多,他们也不打算再凑热闹。
“我也去过很多城市,但我依然觉得莫斯科是最美的。”布加切娃把这句话作为一日导游的结语。
他们短暂相聚在这里,注定无法每日游走在街头巷尾,只能在训练和比赛之外,零碎地感受城市的魅力。
她关心每个人的去向:“你们怎么回去?这里的地铁站很漂亮。”
贺嘉岁扬着下巴:“应逢年想试试滑板车。”
偌大的莫斯科,不像北京单车遍地,到处是禁行区,共享滑板车倒是常见。
她对这个交通工具有浓烈的兴趣。
应逢年对她的表达方式见怪不怪,附和说:“对。”
布加切娃说:“你们得小心,我的半月板就是被它卡伤的。”
滑板车的速度不快。
刚上手,还有游客对他们的出行拍照留念,贺嘉岁有些臊。
不过适应了,也就那样。
“等我们骑到家,估计天都黑了。”
滑板车的速度再快,也就二十码。
“河对岸就是骑行范围外,我们只能在附近地铁站转乘。”
但一切不着急,河岸有的是风景。
误入高尔基公园,他们陷入正盛的绿意里,耳边是海盗船里的小朋友们的尖叫,眼前是莫斯科河上的游船。
贺嘉岁能看见船舱人们穿梭的剪影,他们在等待落日。
“走吗?”
他们停车停得远,这里离地铁站还有些距离。
“我想沿河边走走。”
鲜少能有完全放松的时候,除了能不能在天黑前回家,什么都不用顾虑。
把明天的事留给明天。
“行。”
影子渐长,他们走走停停,要和静止的船争快慢。
从花田窜出一道身影,毛茸茸一团,有些不讲道理。
谁的猫丢了,贺嘉岁猜。
但她不会猫语,也融不进来去匆匆的市民,没人为这只小猫驻足。
应逢年拾起落在泥地的草叶,看它吃得津津有味。
“它居然吃草。”
不仅吃草呢,它赖着就不肯离开,在脚与脚间来回穿梭,还要蹭蹭裤腿彰显存在。
“你被缠上了,应逢年。”贺嘉岁抱着胳膊看戏。
“你快救我。”应逢年很后悔。
他搞不定这只小猫,对此情此景无法。
“不是我招惹的祖宗。”
“它自己贴上来的。”
应逢年想往她身边挪,贺嘉岁随即退得更远:“听说奶牛猫是牛皮糖,黏上就揭不下来。”
小猫底气足,大声抗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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