蕙娘将包袱塞到归梦手中:“我在里头又放了一些干粮与金银……妹妹,快走!”
归梦定定瞧着蕙娘的面庞,她柔美的下颌依稀还有未干的泪痕。
“好,我走。”归梦再不多说,冲蕙娘微微一笑作别,转身开门离去。
出了兰院,转过两道回廊,走到花园,归梦忽地驻足道:“萍儿姑娘,麻烦你送我回石牢去。”
萍儿惊道:“这怎么成?夫人会怪我的!”
归梦见她为难,也不多说,径自凭着记忆朝石牢而去。
萍儿紧随其后劝说,归梦只是不理。二人才走到花园正中,远远便见焦纵带着亲随自假山后走出。看来是刚探过石牢。
焦纵一眼瞧见她颇为意外,走到她面前:“我当你逃了呢!正准备去把那老大夫一家都抓来。”
归梦不屑道:“那石牢又湿又黑,本姑娘待腻了出去活动一下罢了。若是逃了,岂不连累旁人?”她说话时斜眼偷偷朝后方看去,只见花树后一抹裙角晃动,萍儿已不见了。
“看不出你小小年纪倒还挺讲义气。”他说着瞥了一眼归梦手上的包袱:“你与蕙娘从前便相识吧?”
糟糕!归梦见他目光投来才想起手上包袱,欲要藏起已来不及了。她心想:他这般问我必是已知晓什么,撒谎也没用,倒不如大方承认。于是点头:“是又如何?”
“难怪她为了你……嘿嘿。不过这倒也不错。有你在,不愁蕙娘再拒我于千里了……”焦纵笑道。
归梦没想到他竟打了这般主意,闻言怒道:“呸,无耻!你有本事便让她心甘情愿爱上你!”
焦纵沉下脸:“你懂什么?得不到她的心得到人也是好的。”他白胖的脸颊上横肉抖开,噙了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可记得我昨日怎么说的?你此刻若还不肯说,可莫怪本将军辣手摧花了。”
归梦心中一紧,想起昨夜刘峪的嘱咐,不动声色慢慢垂下头去:“我不过是个姑娘家,哪懂得什么军国大事,只把我听来的如数告诉你便是了。”
“说下去。”
归梦照着刘峪所教的一一说了。
焦纵半信半疑:“如你所说,朝廷不日便要增兵襄阳。这倒麻烦了……呵,你们想混进来里应外合,我便来个瓮中捉鳖。”他瞅了归梦一眼:“我凭什么相信你说的就是真的?”
归梦淡淡道:“我说的是否实话,几日之内自然见分晓。”
“哼,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把控局势哪里等得了几日?”
归梦不再言语,只心中暗喜,不管焦纵信或不信,乱其心旌的目的都已达到了。
焦纵凝思半晌,忽地挥了挥手:“罢了,你且到兰院去,过得这几日再计较如何处置你。”
归梦微微一怔,没想到焦纵这厮竟容她与蕙娘待在一处,也不怕她二人密谋合计。转念又一想,焦纵早已拿准了她的心思,她若敢轻举妄动,周大夫与蕙娘必难逃毒手,故而也不怕她翻出天去,索性放她在眼皮子底下。
春分时节,每多雨水。夜阑人静,归梦满腹心事不能入睡,起身披衣,独自趴在西窗下,对着一盏孤灯,听着冷雨“扑扑”敲着窗纸的声音。
雨疏风骤,落在耳中,竟似铁马金戈之声一般令人怔忡不安。
她在兰院已住了三日了。三日来焦纵竟像失踪了似的,不曾踏足兰院一步,只是遣了随从来瞧了一眼。
归梦轻叹一声,不知明铮、刘峪在城内情况如何,祖遐去拦截秦军粮草又是否顺利?
担忧之下,取来几枚铜钱撒在桌上,上坎下乾,乃是一个“需卦”。
这本是个吉卦,暗示等待以伺时机,不可冒进。只是落在□□之数,见血出穴,似乎有伤损之意。吉利之中又透着些凶煞,并非上上之吉。
正苦思不解,忽听有人轻轻叩门。她走到门前听到蕙娘在门外说了句“是我”,才放下戒心开了门。
蕙娘手上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酒壶酒盏并两盘果子,嫣然笑道:“我睡不着,瞧你屋子里还亮着灯,特来找你饮几杯。”
两人在窗前小榻上对着矮几而坐。这三日相处下来,归梦早已喜欢上蕙娘了。她虽出身风尘,但极有才情,琴棋书画管乐丝竹无不精通。甚至于莳花弄草,烹饪做点心也是一把好手。
似这般蕙质兰心无可挑剔却命途多舛的女子,令她想起了宋华年与诗安。也不知宋姊姊在桓府境况如何,诗安在西苑又如何?是否还是那般举步维艰如履薄冰?
蕙娘刚为她斟上酒,她便迫不及待地满饮一杯。
“妹妹可是在担心什么人?”蕙娘瞧她喝得急,殷殷关切道:“是那日与你一道救我的公子么?”
归梦“嗯”了一声,自斟自饮一杯。“不止是他,我心里牵挂着许多人……真希望他们都能好好的。”她笑着注视着蕙娘:“你也要好好的。”
蕙娘眼波流转,盈盈浮起一抹哀伤:“浅水困不住蛟龙。我看得出,襄樊只是你们暂驻之处。待此间事了……”她忽地住了口,举起酒盏:“我在此先预祝妹妹功成圆满。”
功成圆满……归梦忽地想到,功成之日,焦纵必是身首异处,那时蕙娘又当如何?乱世之中,女子孤身无依,便如飘絮浮萍一般。
归梦忍不住道:“你……你不问我吗?”这几日间蕙娘从不曾问起她为何要混入太守府。她也自然隐忍不说,免得来日牵连于她。
烛光滟滟,蕙娘一点笑颜如春花微绽:“何必要问?少知道一些,于你于我都是好事。”
归梦不想蕙娘竟是如此通透。想到来日,她轻轻握住蕙娘的手:“若有一日,姊姊能选择自己的去处,不知愿往何处?”
蕙娘不语,良久才道:“女子生来身不由己,红尘里翻覆最苦,若得侥幸,情愿伴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归梦听她话中甚是自苦,不由无言,只在心中暗道:她委身焦纵皆是因我,须得想个什么法子令她振作起来才是。
须臾,一壶酒告罄。归梦犹不尽兴,嚷着还要再喝。蕙娘搀起归梦,哄她去床上躺下,不意窗户忽被狂风吹开,冷雨挟风而入,桌上残烛霎时被吹灭,屋内变作一片漆黑。
蕙娘刚扶归梦躺下,正要转身去关窗,忽地眼前一黑,接着后颈一痛失去了知觉。
“谁?”几滴被风卷来的雨珠打在脸颊上,归梦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
黑暗中一人低低笑道:“是我。”
借着窗户□□来的一点光亮,她看见刘峪一身黑衣,浑身像是湿透了,浓密的发丝和胡须上不住滴落着水珠。他将被打晕的蕙娘放到床上,“啧啧”叹道:“焦纵这厮真是艳福不浅……”
归梦见他一双贼眼色迷迷地在蕙娘身上打转,忙挡在蕙娘身前,伸手将他推走:“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我放了你闻吗?”
“呸!”归梦气结,低骂一声:“无赖!”她血涌双颊,庆幸黑暗中刘峪也看不见。
“你敢对我出言不逊,回头我定要告诉……”她一时语塞,不知说要向谁告状才能吓唬到刘峪,这家伙简直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不吝。
刘峪笑嘻嘻道:“行了行了,算我错了。怕了你了。”他敛起笑,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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