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马萧萧,城门的烽烟已灭,士兵们清理着成堆的尸体,奚琼宁一身甲胄,坐在城墙上眺望远方。
邱意拿着干粮和水过来道:“世子,吃一点吧,夜还长着呢。”
他不由叹口气。
自世子妃被贼人掳走后,世子就是这样,总是沉默寡言,和还未成婚时的空寂不同,世子此刻的沉默下压抑的是愤怒,不过也难怪,佛祖还有金刚怒目呢!
“王爷说待会要趁夜赶路,明日咱们陈兵梧州。”
奚琼宁咬着干粮,良久才道一个好字。
他的双手终究还是沾上了血。
邱意觉得眼前的世子变化太大了,他好像一夜之间从沉迷儿女情长的少年郎,变成一个沉稳成熟的男人。
“世子,这些日子您太辛苦了,简直彻夜不休,又是盯着进城,又是跟着攻城,王爷方才还派人传话,说叫您在马车上好好休息。”
奚琼宁却摇头,他道:“马车走的太慢,我还是骑马跟着大家吧。”
这时,几个将军从外头过来,他们刚刚检查完手下的兵,看着世子站在这里,到底是未来的上司,便过来打声招呼。
陈铁柱哈哈一笑:“世子爷怕是吃不惯这干粮,想当年我老陈刚入营的时候,还以为是火头兵把马吃的东西端错端上来了呢!”
奚琼宁脸上这才带了一丝笑意。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暴晒,他以往白皙到有些惨白的肤色黑了些,整个人又瘦了些,舍弃以往的素衣,换上一身黑衣,如果叫孟合欢突然出现在这里,怕是第一眼都会认不出吧。
几个将军看着眼前世子,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心中因为之前诸多传言产生的偏见早就烟消云散了。以往世子心善,见不得杀人,可世上哪有什么真正一点杂质都没有的善?
如今的世子,褪去多余的悲天悯人,眼睛真真正正落在实处,人生在世,总有许多无奈,若没有外在的恶,那点善心也保不住。
奚琼宁确实变了,刚开始他怀着一腔愤怒,只想将被掳走的妻子带回来,可等见了成千上万的人同死,又见了无数被匪徒世家压制活不下去的人来北军找生路,又有士兵控制不住邪念欺辱女子,杀戮平民,被他下令去除衣服捆在帐前杖死…
在生与死面前,善与恶不再重要了...
陈铁柱哈哈大笑,拍着他的肩膀:“世子不必担心,不出三月,咱们必定打到燕京,叫他们交出世子妃;咱们王爷用檄文昭告天下,他们定然不敢对世子妃如何。”
又是一番善意的哄笑...奚琼宁心底无奈。
不过,他确实很想念她,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同样思念着自己...
这几日合欢确实无聊极了,不过她发现了好去处,宫里居然有密道!
这还要说说她那时灵时不灵的记忆,应该是在慢慢恢复,总能想起一些东西。
她按捺不住好奇心,深夜里趁侍女们睡着,偷偷翻窗子出去,从院子里的假山后找到入口。
出口是一间小阁楼,里头放着密密麻麻的书,地上一尘不染,显然时常有人打扫。
合欢信手翻了翻,是开国皇帝和先帝的一些奏疏,也没什么要紧的,便无趣地撇撇嘴。
看来又要原路返回了!
她正要将东西放下,却被一行记录吸引了眼神:崇德二十五年,上密使德王府。
德王,也就是琼宁的爷爷,很早就去世了,崇德二十五年正是柔然人进犯的那一年,皇帝派使者秘密去德王府做什么?
据她所知,那时候的老王爷病痛加身,已经多年没有上过战场,在那种时候帮不上忙,而本该忙于国事的先帝为何会关注一个按理来说无关紧要的人?
这时,忽然有人的脚步声,合欢一惊,连忙将东西放好返回去。
回到住处,她昏昏睡了过去。
一夜走马观花,脑袋里的东西恍如梦境,她晕乎乎坐起身,脑子里似乎多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有。
承德四年,由摄政王奚征引起的叛乱席卷了整个神州大地,世家们长期寻欢作乐,欺压良善,哪里知道这层层欺压下压抑着普通人的滔天怒火,借着奚征叛乱之事,全国各地纷纷响应,不过短短几月,燕京就成为一片孤岛。
“你要带着我逃出去?”合欢看着眼前的青年,他显然是偷偷绕过守卫来到这里的。
高长青眼窝深陷,明显好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他看着眼前女郎道:“合欢,你在深宫大概还不知道,世家兵败如山倒,摄政王的大军马上就要到燕京了,你不能继续呆在宫里,他们会拿你威胁摄政王的!”
眼前女郎却一脸沉着,从容不迫:“长青哥不必担心,他们不会伤我的。”
高长青气急,什么仪态容止都不在意了,他上前一步道:“你怎可拿自己的性命...长青哥?”
“你想起来了?”
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该记得的时候却忘了,该忘了却想起来了!命运弄人,不外如是。
“合欢,你想起来了!”殷明澜匆匆进来,喜意甚至压过被高长青背叛的怒意。
这些日子以来,世家人简直没头苍蝇一般乱窜,他们急着想搭上摄政王的路子,高相也在其中。
他们将父王留下来的基业毁成这个样子,倒是还想继续逍遥快活...看一眼持刀而立的高长青,他瞥开眼睛。
不知何时起,这对曾经的忠臣明君变成了如今这个样子。
然而孟合欢却后退一步,淡淡看着他道:“皇兄自重。”
殷明澜外露的欣喜一瞬间扭曲,他冷笑道:“皇兄?自重?你我二人本来就是有婚约的,为何要自重?”
“怎么,如今我遇到难处,你也要和高长青一起离开,弃我于不顾?”
“合欢,你可是答应过父皇的,这辈子和我在一起,永远也不离开!”他眸光沉沉,执拗地要她给个答案。
然而孟合欢失忆一回,相当于一次重生,她再也不想在自己身上揽一些莫名其妙的重任,更何况也不是所有人都领她的情谊,那又何必非得为难自己呢?
“我是答应过,但你既然已经放弃过了,我又为何非得信守承诺?殷明澜,不是所有人都会在原地等你的。”
殷明澜盯着她的眼睛,忽然冷笑:“说了那么多,你分明是爱上那个奚琼宁,你要帮着摄政王!”他冷哼一声:“如果父皇知道他精心教养大的女儿要帮着别人颠覆他的江山,更是爱上一个乱臣贼子,会不会恨自己当初将你养大!”
然而合欢早就不是昔日的合欢了。若是以前,她会被这些说辞打动,甚至会自我反省愧疚,可为什么她要反省?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8.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