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一会儿,绣娘便抱着料子走了出来。
红的,橙的,黄的,绿色,蓝的,紫的……一层层摞下来放在桌上,居然比凌知许还高出几个头。
路昙险些没控制住自己的表情,绣娘难不成将她当成了画师桌案上的染盘,每个颜色都要试一下?
“这是锦绣缎,这是飞云绸,这是夕霞罗,这是云霓纱……”
魏娘点着料子为他们二人介绍,路昙听到最后,那些天花乱坠的名字一个也没记住,只记住了这些都是产自凤鸣山庄的料子。
凤鸣山庄位于临安,早些时候依靠布匹生意发了家,其所产的流光锦更是每年都要优先进贡到宫中的上等佳品。
霓裳阁能有这么多来自凤鸣山庄的料子,在都京城定会数一数二的红火。可路昙从进门开始,就没见到除了她和凌知许以外的客人。
难道是价格太昂贵了?所以人们才望而却步?
那她是不是换一间铺子做衣裳比较好?
路昙正要开口询问,一旁的凌知许却为她挑选起料子,“像是杏黄桃粉这样明快的颜色,就做些时兴的款式。再选些诸如月白或是竹青色的料子,做些素雅的衣裙,样式不要太过繁重。”
末了,凌知许还不忘征询下路昙的意见。路昙平日确实偏爱些亮眼的颜色,于是暂且压下了心中的疑惑,应了声好。
凌知许又叮嘱道:“现在天气还没暖和到能直接穿纱的程度,在外面加一层云霓纱就好。”
路昙问道:“这些做下来要多少钱?”
魏娘捻着手帕,掩唇笑道:“我家掌柜有意与姑娘交好,今日这些就算他送给姑娘的礼物。所以姑娘莫要再提钱的事情了,喜欢什么尽管选就是。”
路昙一愣,有意与她交好?
她下意识地看向凌知许,凌知许微微颔首,并不言语。
霓裳阁的掌柜究竟是什么人啊?居然会挑中她这样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江湖客?
魏娘瞧见路昙面露忧色,又道:“姑娘若不介意,往后得空了,不如就请我们掌柜吃顿饭吧。”
“那是自然。”路昙忙道。
定好了颜色和料子,魏娘便带路昙去内室量体裁衣。
路昙还是第一次见到那么多用来计量尺寸的工具,她老实地站在一处,任凭魏娘摆布,魏娘始终笑语盈盈。
“姑娘这时候准备行头,是要去参加百花山庄的斗花赛么?”
路昙微微颔首,问道:“魏娘也听说过斗花赛?”
魏娘将丈量用的软尺贴上路昙的肩头,徐徐展开,动作轻柔。
“百花山庄可是霓裳阁的老主顾了,前些日子朱夫人带着周管家来,给庄主和少庄主定了几套云霓纱的衣服,我便知道这斗花赛又要开始了。”
路昙讶然道:“这是如何得知?”
魏娘笑道:“因为他们也同公子一样,要求再加上一层云霓纱。云霓纱是凤鸣山庄的招牌之一,原料稀少,工期长,还很是考验绣娘的技术,所以凤鸣山庄只给我们霓裳阁一家供货。”
生怕路昙不清楚云霓纱的好处,魏娘忙补充道:“云霓纱穿起来轻透舒适,还能防刀枪,价格也比寻常布料昂贵许多,若不是为了斗花赛,百花山庄怎会定制这样的衣服?”
路昙心道确实如此,她不由得多打量了魏娘一眼,女子正弯下身子,全神贯注地测量着她腰间的尺寸。
魏娘说话讨喜,又有这般玲珑剔透的心思,怪不得能撑起云霓阁的场子。
“斗花赛争斗的虽是武艺,着装却不能含糊了去。姑娘且宽心,有我魏娘在,保准让姑娘成为斗花赛上最亭亭玉立的那支花。”
*
路昙和凌知许约定在斗花赛开始的前一天出发去百花山庄。
松涧镖局的事情已了,路昙本打算自己出去找个客栈住。
不知哪个家丁将此事悄悄通报给舒径舟,舒径舟居然放下手中的事情,亲自赶了过来,路昙只好在松涧镖局多留了几日。
到了约定好的那日,路昙意外起得晚了。
她换好衣服,打了盆冷水洗干净脸,就背上了自己的包袱,匆匆忙忙地朝门口赶了过去。
路昙还没走到门口,便看见凌知许和舒径舟站在马车外面交谈。
舒径舟身旁还跟个素衣小厮,小厮背对着路昙,身量与元鹤有几分相似。路昙走过去之后,看清楚这人是个新面孔,一时不由得有些恍惚。
见到路昙过来,凌知许和舒径舟道了别。
容时从马车上跳下来,放下轿凳,还不忘同路昙打了个招呼。他今日换了身利落的粗布衣裳,上面还缝着两块补丁,看起来与寻常人家的马夫并无区别。
好端端的儿郎,何故要做这般打扮?
路昙有心去问,凌知许便告诉她,江湖客大都独来独往,给容时一个马夫的身份,远比侍卫真实。
这话说的并无道理,路昙转念一想,上次去醉月楼,凌知许就带着容时,让他暗中潜入探查,今日又叫上了他,难道百花山庄也有什么凌知许想要知道的事情?
如此看来,等到了百花山庄,她可要处处留心,谨慎而行才是。
路昙踏上轿凳,轿凳的四只腿稳稳地贴合着地面,一旁的凌知许却抬起手,示意路昙可以扶着他。
路昙低声道了谢,借力快步走了上去。
*
路昙一进马车,就看见了三面绣着锦云纹的软榻,软榻上放着一个双层木盒,看起来像是姑娘家才会用的梳妆匣。
凌知许怎会在马车里放这种东西?
马车的桌案旁还摆着一尊青白釉的香炉,顶端是镂空的,温润的瓷被匠人雕琢出海浪似的花瓣。香炉里燃着香粉,气味同凌知许那晚挂在身上的香囊的味道差不多。
“这是什么香?”路昙问。
“白茯香,有安神之用。”
路昙迟疑一瞬,凌知许平时看起来不是挺豁达的,居然也需要用到安神的香?
“此香清新淡雅,闻起来提神醒脑,且香气不沾人身,很是好用。”
“当真有这般好用?你是从哪间铺子买的?等回都京了我也去买些。”
凌知许笑道:“这香在都京可买不到,你若喜欢,我便往临安去封信,叫他们再运来些。如今水运便捷,最多一月的路程就到了。”
“算了算了,那也太麻烦了。”
路昙本就是随口一提,听凌知许这么说,连连摆手。她可不想他为了这么小小的一捧香粉大费周章。
凌知许却道:“为你做,便不算麻烦。”
路昙微微一怔,眸中闪过一丝忐忑。
她小心翼翼地抬眼看向凌知许,凌知许面色如常,眼底含笑,与平日里的样子似乎没什么区别。
但若仔细一看,便能看出他脸上不见寻常时的戏谑之意,叫人立刻就能明白,他方才所说的话有多么的坚定真诚。
路昙不敢细想,赶忙转移话题道:“对了,我记得你是临安本地人?临安是什么样的?那里会卖都京没有的东西,是不是比都京还要繁华?”
即使看出了路昙的窘意,凌知许也并未拆穿她。他思忖片刻,柔声道:“临安,是一个很包容的地方。”
那里有比都京更浓郁的烟火味。
那里有比都京更飒爽的江湖气。
那里有他眷恋却挽留不住的年少时,
那里是他想回却回不去的故乡。
凌知许淡然一笑,说道:“你不是爱吃桂花做的东西?每逢秋季,临安满城开遍桂花,街头巷尾都是卖桂花糕和桂花糖的小贩。”
“那临安的秋天一定很好吃……”路昙讪讪地改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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