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为了煮茶,正好烧了一壶沸水。棠寒英取出自己的洗漱用具,调好水温,又将一条崭新的巾帕浸入,弄湿了。
骨节分明的手指,将湿漉漉的巾帕捞出,微微拧干。
杜筠溪一转头,就看到他将这条弄妥当的巾帕递给她。
扬长青端坐在床上,凝眉看着这两人为自己忙碌。杜筠溪握着湿帕倾身过来,询问:“夫君,你试试动动手指,可有力气?”
扬长青醒来最先感觉到的是口渴,嗓子仿佛冒烟,此刻去细细感受身体,才发现浑身无力,整个人仿佛被抽空般,精疲力尽。
他半靠在阿筠身边,看着她帮他仔细地擦拭脸上的污渍,女郎的眉眼低垂着,认真而专注,时不时询问他的感受。
扬长青半点不敢动弹,累得仿佛连骨头都酥软了。
棠寒英端着放温的茶水,站在旁边冷眼看着。
虽说每次毒发之后,整个人都会放空般陷入无力,但还不至于连自行擦脸和喝水都不行。这一点,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
无数次的毒发之后,他都是自行料理,强撑着起来将脸上的汗渍和血迹一点点擦拭干净。
他不愿被人看到自己的难堪与狼狈。
但显然,这位年轻郎君不是这样想的。他似乎……巴不得将他方才所受的一切罪与痛,都扒开来给杜筠溪看。
棠寒英忍不住去看杜姑娘的反应。
她此刻满目心疼。
不知是不是在心疼他的身体……
“阿筠,我来照顾吧。”棠寒英面色淡然地提议。他握紧手中茶盏,不肯再递给杜筠溪。
隔着半撩起的纱帐,两个男人的视线隔空对上。
扬长青有种对方手上的茶水要泼到自己脸上的错觉。他利用他的身体和身份,在阿筠这里,占尽了便宜。
杜筠溪对空气里弥漫的硝烟味浑然不知,她只是奇怪,什么时候棠公子也改口称呼自己“阿筠”了?
或许是因为她老家的“弟弟”来了,他在做面子而已?
杜筠溪稍稍侧身,让他更往前凑一点:“那你来。”
棠寒英面无表情将茶盏递过去,递到一半,扬长青已经受不了,抬手接过了茶盏,说道:“我忽然又有点力气了。”
说完,他仰头将一盏好茶驴饮而尽,将空掉的茶盏递回给棠寒英。
杜筠溪在一旁看得木愣愣的,刚才不是连擦脸的力气都没有么……
棠寒英收回茶盏,看向杜筠溪,一脸沉稳地说道:“待会我要去见祖母,倘若问起阿青的情况,我怕说错话。所以需要你在旁提醒一二。”
“就让你的夫君待在此处歇息,等力气恢复了再说。”他连扬长青都三言两语地安排妥当了。
杜筠溪一想,她新拟的药方也要去泽兰堂抓药才能熬煎出来,便点头答应了。
“……”扬长青用一盏茶解了渴,因为消耗精力过多,脑袋还是蒙蒙的,他有心开口反对这个安排,但他一躺回床上,眼皮开始沉沉地打架,最后听到的便是阿筠让他安心入睡的柔声细语。
杜筠溪跟着棠寒英出了竹院,走到一半,他忽然驻足,侧过身看着她说道:“阿筠,你不要再想着赶我回去了。”
杜筠溪还在想着为什么棠公子会短短两天就连续毒发,虽然她刚才为了跟祖母解释,找了两个理由出来,但显然对于接下来的诊治并无用处。她还得继续想想更多发病的细节……她抬起眼睛,眼神有些迷离,思绪没有完全抽离,便随口道:“你得回去。”
“阿筠。”棠寒英又唤她,短短两个字,念得很郑重。
杜筠溪听到了,她的注意力瞬间全部凝聚在了他身上。面前的少年郎身姿笔直端庄,神情沉稳冷静。
女郎的目光带着微微的讶然,还有一丝怅然。她说道:“阿青,你以前没有这么多话的。”
“……”棠寒英酝酿好的满腔倾诉,霎时烟消云散。
一直到了泽兰堂,见到祖母,棠寒英方才勉强收敛郁郁寡欢的情绪。谢阳韫照旧先询问了自己孙儿的情况,杜筠溪将新药方递给她看。
抓药,熬煎,挑选器皿,再到端过去,全部过程她们都不敢假手于人,这中间无论哪个环节出差错,都是致命的。
谢阳韫细细看过,跟杜筠溪一起抓药。她一边打开药柜挑拣,一边询问:“你的这位弟弟,家中情况如何?”
棠寒英不远不近地站着,等着她们忙碌完。
“他的父亲是一位武师,早年行走江湖,后来娶妻生子,便在医馆附近开了一家武馆谋生。扬叔,单名一个刀字,祖母可曾听说过?”杜筠溪将她挑好的名贵药材,用小银盘托装着。
谢阳韫漫长的人生中,见识过海一样的人,她凝眉:“不曾。那他的母亲呢?”
其实她更关心这个。
清晨,这少年郎突然出现在廊下,身姿高大挺拔,谢阳韫看到他的脸,以为自己真的老了,竟然产生了时光逆转的幻觉。
当年辛卫天爱慕上她的小女儿棠心筵,登门求亲,就是这样站在廊下,几乎一模一样的光景。
谢阳韫没有太为难他,那时候棠辛两家还没有反目,辛卫天是武将之子,骑射了得,棠心筵见识过他弯弓射雕的风姿,一眼便沦陷了。后来议亲,抬六礼,辛卫天亲手射了两只大雁,用红丝绸绑着,送过来。
几乎所有人都十分看好这门亲事,他们是在祝福当中缔结姻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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