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衣机在阳台嗡鸣。
今晚,唐恬果然没有回家。黎兴学也一样。
黎兴学家购入的洗衣机是金城本地品牌,纪之水跟着说明书逐项调整按键,但愿它的羊绒洗模式值得信赖。
洗衣机运转完毕,发出滴滴的提示音。她取出了那条被烘得馨香干燥的羊绒围巾,垂眸检查围巾是否变形。
踢踢踏踏趿拉着拖鞋的脚步声穿过客厅,中间停顿了片刻,最终离她越来越近。
除了黎明达也不会有别人了。纪之水既不想理会,又明白同在一个屋檐下毫无办法,黎明达是那种对外来者十分抗拒的家猫,即便所有人都知道她只是借住,威胁不到这位唯一“太子”的地位,他还是缺乏安全感的、持续不断地朝她哈气。
她干脆想搬出去住算了,但现在,黎兴学是她名义上的监护人。取得他的同意又需要费一番口舌,而她现下是个高中生,在房东眼里约等于需要照料的未成年,租房需要家长出面。
“喂。”黎明达叫她。
他刚洗完澡,吹干头发,那头每日都要精心打理的头发毫无造型可言,臊眉搭眼地往她跟前一站,倒显得不是太让人讨厌。
纪之水捧着围巾,被黎明达挡住了去路。
“做什么?”
她不可避免地瞅了眼他的表情:一副受打击的可怜相。纪之水不耐烦了,她以为黎明达还在为塔罗牌的事纠结,总不至于还要她来哄。
那是不可能的。
都上初中了,玩个塔罗牌至于被吓成孙子么?
黎明达支支吾吾:“你大晚上不睡觉蹲在这儿洗围巾……”
纪之水打断他的废话,“说重点。”
“哦……重点。”黎明达说,“重点是爸妈今天晚上都没回来。”
“你跟我说这个?”
纪之水心想:这还不如问围巾呢。
她一边将洗净烘干的羊绒围巾叠好,一边快步从黎明达身边绕了过去。
黎明达站在阳台边,看着她的背影。纪之水穿着一身宽大的黑色珊瑚绒睡袍,漆黑的长直发几乎和睡袍融为一体,从背后看,完全就是一片飘着的黑色影子。
她浑身上下唯一的颜色,是黑色睡袍上连着的帽子,顶端带着两只红色的恶魔犄角,被棉花充得饱满圆胖,一点儿也不像恶魔。
她要真是一片能随时从这个家里飘走的影子就好了。
黎明达跟着纪之水走了几步,心下很是不满,突然喊:“你根本就不该来金城!”
纪之水停下脚步,回头望了他一眼。
这一眼没有什么情绪,黎明达碰上她的目光,心里却是惊了一下。他确实对纪之水心怀怨愤。
可有太多瞬间,他总是有怒发不出。
“你爸爸妈妈不回家是因为我么?”纪之水的声音那样冷酷,毫不留情地戳破了他没有说出口的想法。她仿佛连同和他说句话的功夫都欠奉,一张苍白瘦削的脸上布满事不关己的漠然,“想他们就自己打电话,你的小天才电话手表没电了?”
她不欲多说,没等黎明达答话,就拐进走廊。
关上卧室门,纪之水把围巾放进包里,理好第二天上学要带的东西。
晚间十点,纪之水准时入眠。
.
晚自习结束铃声响起之前,罗吉的心思已然不在试卷上。
仰赖于高中一成不变的作息安排,有时候不用看钟表,身体甚至会自动感知到时间的轨迹,记住每个重要的节点。
快放学了。罗吉搁下笔,转动眼珠,盯住手腕腕表的表盘,倒数:
三。
二。
一。
叮铃铃——
刘瑞平一手揣着保温杯,拍上他的肩膀,“走吗?”
“走。”罗吉点头。
借着后门的地理优势,俩人几乎是头两个冲出教室的。吴羽拎起包,撇了撇嘴:“不知道在急什么……”
陈芊道:“他俩不就这样么。”
两人将要走,吴羽的目光落在陈芊空荡荡的脖颈:“外面风大……你围巾呢?落宿舍了?”
陈芊含糊道:“没有。”
圣母心爆发,出借了。
人群像是涌动的潮水,陈芊和吴羽手挽着手,被潮水裹挟着送进女生宿舍楼,在楼梯口道了别。因为学号隔得远,她们没被分到一个宿舍,加上一些运气原因,分给七班的几个宿舍甚至分布在上下两层。
不得不分开了。
陈芊看着吴羽上了楼,才转头往宿舍走。她在回宿舍的路上走得不疾不徐,回来得也就迟了,推门时正好撞见舍友在聊天。
“……校门口的那个丑雕塑被洗得都能发光了,有这个功夫干什么不好,金城高中能不能多修两个女厕所啊!”
“嗨呀。没听说么?过两天金城电视台要来拍宣传片,学校不得好好装点装点门面,把雕塑都拉出来洗了。”
“学校有再多钱,宁愿重新建个气派的大门也不愿意修修那个裂开的操场跑道,别指望了……”
“芊芊,你回来啦?”舍友一抬头,瞧见陈芊,自然而然地将她拉进话题里,“你说嘛,学校这么干是不是没事找事?”
“就是,好端端的,洗那个雕塑做什么。”陈芊随口应了声,打开储物柜,取出洗漱工具,顺口问,“电视台怎么又来?”
“呵呵,这两年,金城电视台来我们学校可比去景区还要勤快!”
等洗漱完,围在一起说话的几个女生又换了新话题,陈芊没有细听。
十点半准时熄灯。
或许是白天消耗了太多精力,吴羽只觉得困倦来得比往日要迅疾。她打了个哈欠,没睡,从枕头下摸出手机。
入目是十几条未读消息。
点开四人群聊,第一条是刘瑞平发来的语音。
“特大消息!我和罗吉翻到了教导处的请假条存根!”
.
凌晨五点的闹钟响起时,窗外还是漆黑一片。透过一半敞开的窗帘,窗外的天空甚至隐约可以看见零星的星星,月亮瓷白而冷清。
纪之水开了床头小灯,去卫生间洗漱。
房间大约是助理之流准备的。
黎兴学没那个闲心,唐恬也不会多掺和她的事。而能够妥帖地考虑到需要给她这个初来乍到的、像女儿又像外人的借住者准备一个卫生间的人,大约也只会是一个同样的外人。
纪之水乘着夜色抵达公交站台,静静等待着第一班公交车的到来。
忙碌的工作挤占掉黎兴学太多时间,而他本人是否乐在其中也很难说,但可以肯定的是,黎兴学以为他应当为孩子缺失的陪伴寻找到另一种可替代的补偿。不提黎明达相较于同龄人格外宽裕的经济状况,他上学是有司机接送的。
纪之水的手机里也存着司机的电话号码,却从来没有一次派上用场。
黎明达上下学的时间和纪之水并不冲突。黎兴学提出可以让司机顺道接送她——金城国际在市中心,而金城高中地处偏僻郊区,两条路线称得上是背道而驰,纪之水拒绝了,却不是因为不顺路。
诚然,有了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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