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金色的檐角上挂着沉甸甸的雨珠,雨势渐大,周围的一切在眼前逐渐朦胧了起来。
沈知柔穿着宫女的素色宫衣,撑着把八角伞,在铺满青苔的小路上提着裙裾快步走着。
冷宫的四周依旧破败不堪,一路走过来,她感觉周围的空气似乎都更加湿冷了些。
今晚是宫内的庆成宴,内苑各处的人皆顶着雨,马不停蹄地在奔走忙碌着。
为防今日人多眼杂,沈知柔便换上了梨云的衣服独自出了门。
小心些行事,总归是没错…
冬雪昨晚去内务府领被褥时,听见门外的几个宫女说,冷宫有个老嬷嬷突然得了疯病,状若癫狂,接连咬伤了好些人。
她突然想起了唐嬷嬷,回了琼华楼后,便将此事说与了沈知柔听。
沈知柔有些担心那人真是唐玉,因而一早便冒着雨独自来了冷宫。
那宫女扶桑杳无音讯,唐玉曾与其交好,说不定还能问出些其他线索,现下是她能为自己和母妃洗冤的唯一希望。
沈知柔收了伞,站在檐下擦了擦额角边的雨水,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推开了面前早已褪色的大门…
脚踩在湿漉漉的枯枝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沈知柔小心翼翼地四下望了望。
“你怎么又来了?”
身后突然传来了沙哑的声音,沈知柔被惊了一下…
她定了定神,向身后望去,只见上次在一旁晒衣服的老嬷嬷正木着一张脸站在她面前。
沈知柔微愣了下,冲她轻声道:“我是来寻唐玉嬷嬷的。”
闻言,那老嬷嬷冷笑了一声:“那个老哑巴?昨晚就死透了,人在乱葬岗呢。”
“什么?死的人真是她?!”
“是啊,那哑巴昨儿个突然跟个疯狗似的,见人就咬,得了疯病,被拖出去打死了。”
听见外面正有人说话,身后的漏窗“吱呀”一声被撑开。
一个发髻散乱的女人趴着窗探出身子道:“竟还有人敢找那疯子,哎呦!昨日突然拿着根破绳子就要上吊!”
“没找到能吊死的地方,就疯了,见人就咬。”说着,那女人撇了撇嘴,挽起袖子,露出了胳膊上发紫的可怖咬痕。
沈知柔的手用力攥紧了伞柄,指尖微微泛白。
她未再言语,转身撑开伞径直离去…
雨水模糊了她清瘦的背影,那老嬷嬷站在门前,死死盯着沈知柔离去的方向,布满皱纹的眉头逐渐紧锁了起来。
…
“殿下,您可算回来了,这下我和冬雪终于不必心慌了。”梨云接过沈知柔手中的伞,双手轻拍了拍胸前。
见沈知柔神情有些恍惚,冬雪开口道:“殿下,那人真是唐嬷嬷?”
沈知柔在茶几旁坐下,拿起茶壶倒了杯温水,双手握着杯子,有些僵硬地点了点头。
她不明白,为何才得知唐玉还活着,她就突然死了?
就好似背后有人正提着那看不见的木偶线,无形中操控着这一切荒谬过往…
梨云有些讶异:“那唐嬷嬷从前在宝庆殿可威风得很呢,突然哑了被打发到冷宫,又得了这疯病被打死,未免也太奇怪了!”
“是呀…”冬雪低喃着,走到沈知柔身旁,轻抚着她的肩膀道:“殿下莫要太忧心,宝庆殿从前那么多老宫人,说不定,还有其他人也活着。”
“您刚淋了雨,奴婢服侍您去沐浴更衣吧,下午还要去赴宴呢。”
想起下午的庆成宴又要在大殿上拘谨着几个时辰,沈知柔恹恹地起身走向盥室。
…
今日乃大雍开国日,良辰开盛宴,举国同欢,但求盛世永昌。
金銮殿上宫灯高缀,朝臣们在锦屏前按序落了座。
管乐声渐次漾开,沈知柔沿着连廊走进了殿内。
她今日穿着深粉色千水裙,仅鬓角边簪了支银钗,未再点缀过多妆饰,娇媚中多了一丝清冷感。
谢婉细细瞧着落座在前面的沈知柔,掩唇笑了笑,在谢清晏耳旁小声道:“哥,我未来嫂嫂真好看。”
还未开始吃酒,谢清晏的脸便微微红了。
他轻推开谢婉,语气别扭道:“莫要胡说,公主殿下对我无意,别污了殿下的清白。”
谢婉嗤笑一声,纤眉一挑,冲谢清晏道:“难道不是你求了魏大人帮你想法子,魏大人说,让你来找我帮你?瞧你这胆小鬼模样。”
她冲谢清晏吐了吐舌头,转身向沈知柔的食案旁走了过去…
“公主殿下金安。”
沈知柔抬眼,便见一个微胖的少女正站在她案旁,一脸娇憨地冲她笑着。
她与官家小姐们交集甚少,是以,她并不认识谢婉。
见沈知柔面露疑惑,谢婉对她道:“殿下,家父乃督察院御史谢远,我是谢清晏的妹妹,我叫谢婉。”
沈知柔起身道:“谢小姐。”
谢婉看了看沈知柔身后空着的食案:“公主殿下,不知我可否逾矩坐您身旁?我父亲和兄长太过唠叨了,我想离他们远些。”
见对方如此热络,沈知柔也无法开口拒绝,便冲她点了点头。
谢婉刚坐稳,便见魏九昭从殿外走了进来。她眼睛倏地一亮,冲魏九昭摆了摆手:“魏大人!”
魏九昭闻声望了过来,冲谢婉轻点了点头,便向一旁走去。
可余光瞥见谢婉身旁时,他脚步一顿,随即又转身向谢婉走了过来。
见他向自己走来,谢婉一脸欣喜:“魏大人!您都好久没来谢府做客了!我兄长天天盼着您来呢!”
“有空便去。”话落,魏九昭侧过身向沈知柔俯身行礼,声音不自觉柔软了几分:“臣拜见公主殿下。”
沈知柔看向眼前的男人,她认得他,上次在长廊上撞见的那位,名震朝堂的天子近臣,魏九昭。
她冲魏九昭礼貌地笑了笑:“又见到魏大人了。”
…身后几位大臣高声唤着魏九昭过去落座,他看了看沈知柔,拱手道:“那臣就先告退了。”
梨云望着魏九昭的背影,歪头嘀咕道:“这魏大人如此年轻有为,看着一身正气地,生得又这般好看,为何迟迟不成亲呢?”
谢婉双手轻托着腮,朝梨云道:“听说陛下先前为魏大人挑了许多门第极好的嫡女,可他一个都不肯定亲。”
“也不知什么样的女子才会被魏大人喜欢。”
不知为何,看到魏九昭,沈知柔突然想起了江遇。那个曾经可以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魏九昭此刻正襟危坐在案前,脸上神色冷淡。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跳正如擂鼓。
她刚刚冲他笑了,她笑了…
…
“陛下驾到。”
李德顺挥着拂尘,从正殿旁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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