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魏宁真放下酒杯。
“将军,我与几句体己话想同玥儿交代,不知……”
她略做停顿,百里聿风了然道:“家主请便。”
魏宁真起身朝南宫玥使了个眼色,抬脚往后方暖阁走去。
南宫玥不可察觉地轻叹一声,跟了上去。
暖阁内,魏宁真一进门便问道:“你没露出什么破绽吧?”
南宫玥怔了怔,垂下眼帘道:“没有。”
她毕竟初为人妇,又是嫁给百里聿风这种杀伐狠绝,威名在外的武将,母亲开口关心的第一句话既不问她能否适应,也不在乎她是否惶恐不安,而是担心计划露馅。
魏宁真闻言,脸色稍缓,嘱咐道:“你既入了将军府,一言一行都要格外小心,切不可徒生事端。”
“是。”
南宫玥低声应着,一张明丽的脸上没有半点表情。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魏宁真就不曾从她脸上看到笑容。
她终是心下一软,放低了声音:“你且安心在将军府待着,待三个月后的家主竞选典礼一过,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南宫玥乖巧地点了点头,随即心生疑惑:“万一到时候有人炼出五品丹,怎么办?”
毕竟参选的除了弟子,还会有不少族中长辈,以他们的实力,炼出五品丹的机会很大。
魏宁真道:“不会有人炼得出来。”
“您为何如此笃定?”
南宫玥心里隐隐有些不安,母亲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她既放出此话,说明已有了足够的信心。
难道,母亲瞒着她做了什么?
魏宁真转过身去,字字凛然道:“这些无需你操心,你只需记得按我说的去做。”
竞选典礼将近,她不允许出一丝一毫的差错。否则,她们母女二人都将万劫不复。
踏出暖阁的那一刻,南宫玥顿觉如释重负。
母亲说,百里聿风此人疑心甚重,她也不好让自己耽搁太久。于是魏宁真匆匆交代了几句话便放南宫玥走了。
还未走至正厅,远远便听见了一个熟悉又稚嫩的声音。
“你就是大姐姐的夫婿吗?”
语气直白又带着点好奇。
只听百里聿风道:“不错,你又是何人?”
“我叫南宫桓,是你的……小舅子。”
南宫玥闻言冷汗直流。
说话的人正是南宫裘的嫡子,也是她为数不多的堂弟之一。
南宫裘老来得子,对这个孩子宠爱有加,故而这孩子从小就比别的孩子跳脱些,又是天生的话痨,南宫玥生怕他童言无忌,一个不慎得罪了百里聿风,赶紧加快了脚步。
他们的对话还在继续。
“听我娘说,你是个顶厉害的大将军?”
“算是吧。”
南宫桓仰着脑袋,看着比自己高了整整一个身子的百里聿风,好奇问道:“那你一定见过死人咯?”
百里聿风负手而立,静静睨视着这个乳臭未干的毛孩。
南宫玥前脚踏进正厅时,看到的便是这副画面。
百里聿风似笑非笑,向前走了一步,高大的身影瞬间笼罩住眼前的孩子。
他伸出修长的指节,指了指南宫桓手里把玩的沙漏。
“本将军砍过的人头,比你这里面的沙子还多。”
南宫桓闻言,手指微微一顿,沙漏中的细沙仍在无声流淌。他看了看手里的沙漏,又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沉默片刻后,竟“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百里聿风长眉微挑,轻嗤一声。
这么不禁吓?跟你那大姐一样,胆子比芝麻还小。
南宫玥见状,快步上前道:“将军何故吓唬一小孩子?”
南宫桓见救兵来了,哭得更委屈了:“呜——大姐姐,你可算来了……”
百里聿风悠悠道:“又不是本将军起的头。”
此话一出,那哭声顿时消了大半。
南宫桓既心虚又害怕,可怜巴巴地抓着南宫玥的袖角。
这个大姐夫不会把他的头也砍下来吧?
南宫玥微微低首道:“桓儿年幼无知,若有礼数不周之处,还望将军见谅。”
百里聿风乜了那小屁孩一眼,曳袍转身道:“罢了,你的脑袋就先留着吧。”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南宫玥闻言倏地抬头瞪了他一眼。
不吓唬人你就不舒服是吗?
南宫桓呆滞片刻,似是反应过来此话的意思,吓得一路哭嚎着跑去找他爹。
……
午后沉云蔽日,冷风乍起。
回府的马车缓缓前行,南宫玥一如既往没什么话讲。
百里聿风却突然开口:“夫人可知,军中若抓到内奸,作何处置?”
南宫玥不解地看向他。
没头没脑的,又提起内奸做甚?
“作何处置?”
百里聿风徐徐道:“将其五花大绑,先砍去手足,再喂下参汤吊着一口气,丢进酒缸里泡上三天三夜……”
他的嗓音如春风化雪般温润,落在南宫玥耳朵里,却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若是坦白交代,尚可赐其一死。”百里聿风说着,手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短刀。
寒光乍现,锐气逼人。
“若做无谓的抗拒,那便只能用刀……将他身上的肉一片一片地割下来,直到断气为止。”
南宫玥克制住战栗的冲动,将视线从那柄短刀上移开。
她明白了,百里聿风这是在怀疑她把炼制五品长生丹的事情告诉了母亲。
母亲说的没错,此人果然疑心甚重。
南宫玥直言道:“将军放心,妾身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百里聿风指节灵活一翻,那短刀在他手上转了个漂亮的弧度。
“是吗?”
他抬眼看她,眼神里带着审视。
南宫玥稳住心神,直视他。
“将军若不信,妾身愿意发誓。”
说着,她举起手势,神色严肃。
袖口下滑露出了皓白如雪的纤细手腕,百里聿风眸光一掠,便看见其腕间隐隐带着几处疤痕。
片刻后,他倏地扬眉展颜,笑道:“不过是开个玩笑,夫人怎还当真了?”
南宫玥眼睫轻颤,缓缓收回手,暗自咬牙。
开玩笑?有你这么开玩笑的吗?
早知道方才应该向母亲讨几颗定心丹的,否则就冲百里聿风这种吓法,她早晚心梗而死。
马车到了将军府门前,百里聿风将她放下就走了。
冷风萧瑟,吹得她颈后发凉,又是一身冷汗。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南宫玥都不曾在府里见过他。听管家说,城外的军营正欲整编,百里聿风亲自督察,事务繁忙,估摸着也得个把月才能回来。
管家还说,夫人若有要事,他可以差人前往军营通报一声。
南宫玥笑着婉拒道:“不用了,让将军安心督察便是。”
忙点好啊,最好别回来了……
冬日暖阳,晒得人昏昏欲睡。
南宫玥躺在摇椅上,双目微阖,感叹道:这可能就是苦尽甘来的感觉吧!
她索性把手中的丹书往脸上一盖,正要去找周公下棋。
雪萤俯身将她垂落在地的裙摆挽了起来。
“夫人,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啊?”
“着急有用吗?”南宫玥一动不动,闷着声音道,“横竖也做不出来,与其浪费时间在丹房里被炸得灰头土脸的,还不如抓紧时间享受一下这来之不易的安生日子。”
她已经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进过丹房了。
当初她出嫁时,母亲往她嫁妆箱子里放了几十颗上等灵石。
天知道,她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上等灵石,更别说摸上一摸了。
母亲说,虽然这些灵石给她也无用,但嫁妆毕竟关乎南宫家的体面,自是不能太寒碜。
南宫玥从小就怀疑,她之所以次次碰壁,是因为母亲给的材料品质太差,此番好不容易有机会可以尝试上等灵石,她自然是要好好验证一下自己的实力。
唉……可惜啊,牺牲了三十三颗上等灵石后,她总算明白了一个道理——
做人,还是要看清现实,不要做无谓的挣扎。
雪萤又道:“那将军那边如何交代?”
“能活一天是一天吧!”南宫玥悠悠叹气道,“大不了脖子洗干净让他砍死算了。”
反正要丹没有,要命一条。
她话音刚落,一个极其好听又熟悉的声音骤然响起——
“哪个不要命的敢砍将军夫人?”
一字一句如惊雷炸空,令人魂飞魄散。
雪萤闻言立马转身,看清来人后,差点两眼一黑晕过去。
“奴婢见过将军。”
她低垂着头懊恼不已。这下出事了,她光顾着说话,竟不知百里聿风何时到了院门口。
南宫玥浑身上下汗毛竖起,倏然起身,小脸煞白。
“将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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