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时,时冕心里已有猜测。
入目是张英俊面孔,金发蓝眼,眉头微微皱着,即便如此,依然不会给人不愉快、不好相处的感觉。
他的模样十分年轻,看上去绝不超过二十岁,有股同龄人罕见的沉稳气质。
灵核减缓了人类的衰老,让身体机能长时间保持在巅峰期,因此,这张脸和日后差别不大,以至于时冕第一时间脱口而出:
“赵千年?”
“千年哥!救我!”
一道尖叫盖过他的喃喃自语。
躺在地上的少女宛如瞧见救星,泪眼汪汪地冲来人大喊。
“阿旭不怕,没事了。”
赵千年快步赶到她身边,扶起人低声安慰,同时用自己的身体客气而不容置喙地将时冕与少女隔开。
时冕也不在意,余光瞥见地上掉落的小甲虫,俯身捡了起来。
指腹碰触到外壳的瞬间,甲虫化为一道流光,附着在皮肤表面,张开浅金色的薄膜。匕首早有准备地刺向手背,只闻“叮”的一声,那层金光闪了闪,破碎成光点消散。
脸可能认错,毕竟时冕向来不擅长记人。
但能力,尤其是这样特殊而强大的能力,全联盟都找不到第二个,独属于第一公会的会长,赵千年。
——【金身】。
持续期间,可无条件豁免一次攻击,盾卫梦寐以求的本源属性。
配合他灵活的灵核拟态【机括傀儡】,以及对局面精准的把控和预判,可谓把能力的优势发挥到了极限。那一只只肉眼难寻的小虫子,就是最值得依靠的保命利器。
联盟流传着一句话,大意是说:赵千年想守护的人,千军万马也杀不掉。
一只傀儡携带的金身只能持续一秒,但十只、百只、千只、乃至万只呢?
一个免疫所有攻击的人,某种意义上已能用“无敌”来形容。
而只要赵千年想,他可以让任何人变得“无敌”。
这也是他行事低调,却还屡屡被人提名竞争联盟第一盾卫的原因。
一人坚如一堡垒,“钢铁堡垒”之称,名副其实。
不过,这时的赵千年显然还没有日后第一会长气定神闲的风采,面对时冕不加掩饰的打量,他转过脸来,神色紧张,隐约带着一丝戒备。
“这位小兄弟,我们没有恶意。”
他沉声说,“你昏倒在血湖边,太危险了,很容易滚进去,我才擅作主张把你带到这边来,如果阿旭哪里冒犯了你,我替她道歉。”
“什么冒犯!我就是看他手动了,凑近点瞧瞧人醒没醒!”
名为阿旭的少女在他的搀扶下起身,两腿还由于惊吓过度软绵绵的,直打颤。
她心有余悸地躲在赵千年身后,委屈坏了,声音都带着哭腔:
“千年哥,你跟他道什么歉,该道歉的人是他!我们好心帮忙,在这里耽搁了半个多小时,还治好了他的伤。他倒好,不感恩也就算了,居然不分青红皂白就动手杀人。要不是你来得及时,我、我已经……呜……”
越说越后怕,阿旭哇的一下哭出了声。
身为治疗师,她一直被保护得很好,十六岁的小姑娘,哪里见识过生死?
一想到刚刚少年看尸体般不带丝毫感情波动的眼神,阿旭就忍不住哆嗦。
只差一点,她就真的没命了!
少女哭得伤心,赵千年哄也哄不住,脸上不禁露出无措的表情。
这和时冕印象里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那个人差别很大,他饶有兴味地欣赏着,顺带活动了番左手——完好无损。
昏迷前的记忆逐渐回笼,那种仿佛被魇住的感觉令时冕仍有些不爽。
自己当时下手多狠,自己心里有数,要不是被赵千年及时阻止,后面又得到妥善治疗,他的手恐怕跟废了也没两样。
时冕自认是个讲道理的人,奉行有仇报仇、有恩报恩。
恩将仇报这种混账事,他很不齿,也做不来。
可现在,他扫过抽抽噎噎、惊弓之鸟般的阿旭,再看看手忙脚乱、如临大敌的赵千年,心底一哂。
承蒙人家的恩情,还把恩人之一吓哭了,实在不像话。
该怎么办呢?
时冕垂眼思索两秒,定了定神。
再掀起眼皮时,表情已不见丝毫阴霾,变为他一贯懒洋洋又有些轻佻的微笑。
“抱歉,”他迎上赵千年的目光,收起拟态,“我不是故意的,条件反射了。”
赵千年还没说话,阿旭先气不过地指控起来:“什么条件反射!哪家好人条件反射是想杀人的?!”
时冕:“我当然不是什么好人。”
他过于坦然的态度让阿旭噎了一下,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色厉内荏地瞪着时冕,后者却朝横眉竖目的她眨眨眼,唇畔笑意加深:
“不过别担心,可爱的小姐,如你所见,我也不是什么坏人。”
少年长相出挑,一双桃花眼更是看狗都深情。
按理来说,很容易博取像阿旭这样涉世未深的小女孩的好感。
然而,过去无往不利的武器这回碰了壁。
阿旭猛地涨红了脸,却表现得更害怕了,缩到赵千年身后不肯再冒头,小声嘀咕:“谁知道?”
是第一印象太糟糕了吗?
时冕苦恼地叹了口气:“这可太冤枉了……这么说吧。”他换了种洗白方式,“我要真想杀你,光靠那只小虫子可拦不住,也来不及拦。”
“你!”
明明在解释,口吻却怎么听怎么嚣张。
阿旭愈发火大,甚至遗忘了害怕,探出脑袋想也不想地反驳:“胡说八道,你知不知道千年哥的能力——”
“阿旭。”
她的话被赵千年打断。
青年无奈地摇摇头,看向时冕的眼神颇为复杂,“他说的没错。”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我没能反应过来,出手晚了。如果不是他先错开刀锋,你就……”
“对于这点,我真心觉得很抱歉。”
时冕恰到好处地说,脸上的诚恳挑不出一丝错漏。
“可是……”阿旭不依不挠。
僵持中,始终站在一边旁观的女性突然开口:“经常在塔里活动的人,尤其是独行者,对周围保持警戒很正常。”
“也是我们这边看你年纪小,掉以轻心了。”
她走过来摸了摸阿旭的头,柔声圆场,“以后要记住,别靠陌生人太近,知道吗?”
虽然看起来仍满腹牢骚,但少女还是乖乖“哦”了一声。
女人又望向时冕:
“总归没出什么事,也算不打不相识了,这件事就揭过吧。阿旭受了惊吓,难免疑神疑鬼,也请你不要介意。”
她的样貌同样正值盛年,举止优雅,气质温温和和,乍一看与赵千年有点像。
但比起赵千年,她又多了几分过尽千帆的阅历,显然真实年龄并不像表面一样年轻。
光靠那个小姑娘可没办法在短时间内治好他那么严重的伤,时冕猜测,这位应该是负责保护两个年轻人的长辈。
面对长辈,他下意识恭敬了些,微微正色,玩味的轻浮感顿时消减:
“哪里的话,本来就是我不对在先,造成误会也在所难免。”
女人的神色愈发缓和,时冕又笑了笑:
“说起来,光顾着道歉,还没来得及向几位道谢。换成别人,不趁我晕倒时趁火打劫就谢天谢地了,说不定还会直接把我扔进血湖里毁尸灭迹,要不是遇见你们,恐怕这趟凶多吉少。”
“哪有这么夸张。”
赵千年摆摆手,“中心广场有联盟四大军团的驻兵维护秩序,不会发生这种事的,举手之劳而已。”
他看着时冕,欲言又止了一会儿,说:
“小兄弟,算我这个局外人多话,但你还这么年轻,身手又这么好,做什么都大有可为。就这么结束,不觉得太可惜了吗?”
时冕一愣,才意识到他把自己当成那种去血湖轻生的人了,简直哭笑不得。
他明明正相反,是在拼命求生来着。
也难怪,赵千年又不知道血湖的诡异,亲眼目睹他发疯自残,会有这种担心很正常。
他刚要解释,就听赵千年十分认真地说:
“坚持下去,不要放弃自己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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