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膳送到大房院里时,季灵儿正托腮趴在暖炕上,边口述边看秦劭执笔挥毫。
知晓来意,眼尾的笑意瞬间折下来,淡声打发来人:“搁着吧。”
秦劭反而弯起唇角,对丫鬟道:“替少夫人谢过老夫人。”
丫鬟欠身回去复命,季灵儿迁怒似的横他一眼,“做什么替我说话。”
“身为夫君,理应替娘子周全关系。”
季灵儿有求于眼前的“夫君”,不好说反驳的话,岔开话题道:“快些写,莫要借机偷懒。”
粉鼻儿微皱,秀眉横蹙,端的是一副强横模样。
秦劭挑着剑眉静看不动,笑意无声漫过眼底。
她只好道:“夫君,快些写。”
季灵儿觉得他实属故意,代笔没一个时辰,已借由停笔数次,等她唤“夫君”才肯继续。
可细究起来,秦劭并未提过这要求,每一次停笔时机亦十分自然,最初的一声“夫君”是她恐他反悔,心急所唤。
见她发呆,秦劭开口提醒:“我一直听着呢。”
言下之意是她并未往下念,是以迟迟不下笔。
季灵儿收了怪异的神思,继续口述下文。
半日下来,除喝药膳一事,秦劭对她称得上百依百顺,连她故意在篇章结尾处说错一大段,捉弄他重写也不恼,反而端着无比正经的神态道:“娘子既不满意,为夫重来便是。”
随后提笔润墨,字迹比先前更添遒劲。
“……”反而是作弄人的魁首先红了脸。
午膳前季灵儿起身查阅成果,才发现他竟一直临摹自己的笔迹,有八成相似,剩下两成,是灵动意趣与沉稳锋芒的区别。
饶是如此还能跟上口述速度,对此她既感且佩:“左右是您自己看,何必费心思临摹。”
秦劭将笔搁在笔山上,抬眼道:“若旁人看出端倪检举你找人代笔,你是认罚还是不认?”
季灵儿嘟囔道:“他们不见得是亲笔写的。”
“哦?”秦劭饶有兴趣地等着听下文。
她并不上当出卖同门,反歪头挑着眼尾问:“先生忍心罚我吗?”
“忍心。”他说。
季灵儿哼了哼,小声呢喃:“还是夫君好,先生坏透了。”
秦劭眉梢轻扬,面上掠过浅笑。
...
待秦劭午憩,季灵儿借口去花园消食,带着清早回来当差的玉秀到僻静无人处问话。
“你同秦勉认识?”
为避人耳目寻的清静处,恰是除夕夜玉秀与秦勉纠缠的梅林,玉秀心虚更甚,紧张得险些话都说不全:“您为何如此问。”
“你走的那日,他向我问起你。”
“三少爷他......可有说旁的?”
“没有。”
玉秀沉默许久,经季灵儿再三催促,才开口道出实情:“三少爷见过我家小姐。”
季灵儿瞳孔骤缩:“什么!”
玉秀简略讲了秦勉与宋芮宁在诗会偶遇结缘的过往,那段时日秦勉几乎一直宿在曹县,递诗,传信,想方设法与宋芮宁相见。
宋芮宁不理他,他竟找上宋员外扬言迎娶,宋员外知他是秦家三少爷后欣喜应承。
“后来秦家当真来人上门,却不知为何换成为大爷求亲。”玉秀说完低垂着头,不敢看她。
对宋员外而言,女婿换成秦劭,无异于天上掉馅饼砸在跟前,捡起来发现是金子做的。
“你家小姐究竟为何不愿嫁?”
玉秀摇头。
身为贴身丫鬟,玉秀不可能不知,应是不能启齿。
季灵儿眼下顾不上追究这些,又问:“回家前你魂不守舍,是因为秦勉找过你?”
“是。”
“说什么了?”
“三少爷逼问奴婢小姐的下落。”
“你告诉他了?”
“奴婢不知小姐去了何处。”
问一句答一句,简直要将季灵儿急坏了,“他都同你说了什么,你一口气说完。”
“三少爷没说什么,原是拿向大爷拆穿您的身份要挟奴婢说出小姐下落,但奴婢实在不知,后来......”玉秀咬唇顿了片刻,终是难以道出实情,只道:“后来他似是又想通了,说将错就错甚好,他日若寻回我家小姐,他还有机会迎娶心上人。”
玉秀有隐瞒,但说出口的皆是实情,季灵儿未曾怀疑,只觉得荒唐可笑。
若宋芮宁当真兜兜转转一场回来嫁给秦勉,那她这些日子的遭遇算什么?他人棋局中的笑柄么?
指尖发冷,心底燃起一股无名火,无处宣泄,更气自己贪财误事。
是非之地不能久待,她想。
...
翌日。
架子床帷帐大敞,晨光柔和映亮屋内,季灵儿翻身朝里,将绣被拉到头顶,挡住扰人清梦的光线,却遮不住床榻前的三催四请。
“尚早呢,再睡一刻钟。”烦躁的嘟囔闷闷传出。
耳边清静片刻,换来另一道清冷声音:“你若再拖,我便改主意不允你去了。”
打中七寸的话比声音更冷,季灵儿倏地掀开被子,忿忿道:“您不能出尔反尔!”
“是你懈怠。”秦劭面不改色纠正。
“我起还不成嘛,”季灵儿语气慵懒,咕哝着坐起身,揉开惺忪睡眼。
磨磨蹭蹭挪到榻沿,忽然想到什么,仰头对身前穿戴整齐的人道:“我若与您同车而去难免被人瞧见,您先行一步,我收拾妥当自行过去。”
秦劭挑眉看她,墨眸深邃,似能看透人心。
季灵儿被他看得心虚,赶忙补充:“我保证不会重新睡下,更不会误时辰!”
真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秦劭唇角微不可察地勾起:“此话当真?”
季灵儿重重点头。
秦劭不再多言,转身离开。
确认他走远,季灵儿如释重负地倒回榻上,算算时辰,能再睡一刻钟。
然而她忘了先嘱咐玉秀看时辰唤她,这一闭眼,直接睡过了头。
匆忙赶到学堂时,堂前桌案上的线香恰好燃尽最后一缕青烟,香灰坠落,季灵儿不偏不倚撞进秦劭不掺任何情绪的目光里。
燃香计时由来已久,弟子迟到,惩罚力度用一炷香燃烧长短计较,她整整迟了一炷香,意味着不仅要罚站,还得挨手板。
季灵儿喘着气站定,发髻微乱,衣袂沾尘,可怜兮兮地望着他,试图用眼神求饶。
秦劭身姿挺拔立在讲堂前,面色平静如常,指尖轻叩桌沿,一声,两声,在等她开口。
她读懂了,他正履行承诺,拿自己当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弟子。
咬着瓷白的牙开口:“弟子知错。”
“可认罚?”
“认。”
秦劭满意颔首,拿起戒尺点在案上,示意她上前。
十戒尺,次次精准落在掌心,声声清亮,丝毫未因他们同床共枕的关系留情。
掌心火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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