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阿特丽斯的疑惑不是突然冒出的。
她对简的敌视,一开始确实是因为乔治安娜的评价,但随着相处一直没能完全改观,也有自己的考量。
和埃莉诺不同,她没有什么关心“穷孩子”的好心肠,打一开始她只想离简远点。
但室友,同班同学,还是埃莉诺关心的对象,哪哪都是避不开的要素。
她只好试图试点手段叫对方知难而退,或者只是试图拉埃莉诺离简远点。
结果当然是都失败了。
在简莫名其妙的孤僻一周结束后,她和埃莉诺的亲近程度更是宣告了比阿特丽斯的打算无以为继。
所以她也懒得再去针对了。
本着事不关己的旁观心态,她得以观察到一些奇怪的情况。
偶尔她会在院子看见简自言自语,睡眠浅的时候听见她床上传来的窃窃私语。
简·爱到底在和谁说话?
她试图观察得更仔细些,可进入比赛准备阶段后,简学习得实在投入,使她怀疑起是不是自己带偏见产生的错觉。
但今天,乔治安娜与她晚宴的会谈里提到,原来简被送来惠尔伍德并非只因为里德家的仁慈。
“贝蒂,你都不知道,妈妈因为简生了好大一场病。她一直嚷嚷说,在那之前盖茨海德的事情都是因为爸爸的鬼魂回来了。”
“不是这样的话,妈妈何必花了好大一笔钱送简这个赔钱丫头来这里呢?要知道,这本该是我来的地方!”
“天啊,好贝蒂,看看这漂亮的宴会厅,若是我在这上学,我一定会天天邀你跳舞的。”
乔治安娜那双漂亮的蓝眼睛随着讲述微眯,晃着水光,显得每个词都情真意切极了。对比起来,总是没有什么表情的简实在不够可信。
“你才不会和我跳舞呢,我看你刚刚眼睛都粘在高年级的学生上了。”比阿特丽斯玩笑着回应,心里却因为乔治安娜的话波澜不已。
她抬头看向简和埃莉诺的位置,久违捕捉到对方弯起眼的表情。
简笑起来时其实显得脸皱巴巴的,或许因为她实在不怎么做这个表情,多少有些不自然。但偶尔也会碰上她忘记这一点的情况——大多数因为她和埃莉诺聊得极其愉快。
可现在,埃莉诺并不在座位上。
虽然简抓着叉子,但仔细观察,便能看出来她是在对着空气嬉笑。
意识到这一点的比阿特丽斯说不出来话了。她看回乔治安娜,一咬牙,把简说的话抛出来求证:
“简谈起过你们家,说除了你那个不争气的哥哥之外,其他人也不喜欢她,经常对她打骂。这是真的吗?”
乔治安娜的视线已经飞向不远处的高年级桌子,她心不在焉,一时没管住嘴。
“她倒是对这个念念不忘。说真的,在我们家吃十年白食,被说两句,做错事被打几下到底算什么?”
“要我看,她倒是喜欢被杰克打。除了他,根本没人会理他。”
比阿特丽斯心惊地意识到,不止简的奇怪之处是真的,简说的关于里德家对她的虐待也可能是真的。
“可你之前不是说,简仗着你爸爸的遗愿,经常插入你们和妈妈的交谈,耍性子吸引所有人注意吗?”
“啊……不、不对,是我说错了。她确实很讨人厌,是因为这样大家才……”乔治安娜猛地回头,她试图改口,可不远处,话题里另一个主人公约翰·里德正在大放厥词,打断了她小声的辩解。
她们都朝声音源头看去,埃莉诺正站起来斥责约翰·里德。
“那是我的朋友,我去看看情况。乔琪,你……算了,你应该不缺舞伴。”比阿特丽斯看了一会,忍不住起身,终结了和乔治安娜的对话。
与此同时,闹出这动静的主人公埃莉诺坐下身,仍是气得胸闷。
就像她和简说的那样,这是她自己想做的——狠狠地当众斥责约翰·里德。
她只要一看见他那张惹人厌的肥肉横秋的脸,看见他得意洋洋撅起的嘴唇,就会想起来她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那是埃莉诺六岁那年的某天,家里来了拜访的客人。
她带着一贯的好奇,跟着母亲去会客。
来自盖茨海德客人,是一位健壮身姿的女士和她的儿子。
大人们聊什么不关她们事,埃莉诺被要求带着小客人去庭院玩耍。
她自然不会拒绝,更何况待客也是很有趣的事情。
埃莉诺带着约翰·里德去看自己养的宠物鸟,那个男孩眼里一亮,问她能不能打开笼子摸摸小鸟。
埃莉诺答应了。
然后她亲眼见证,一条生命被抓在五根肥肿的手指里,嘶声死去。
约翰·里德松开手,朝她展示自己一掌心的血,得意洋洋:“我在家就喜欢这样玩,很有意思不是吗?”
埃莉诺低头看着掉在地上的尸体,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觉得心跳突突得吓人。
那一天怎么结束她想不起来了。她只记得自己哭出来的时候眼泪糊满眼眶,约翰·里德的模样扭曲成几个色块,和大人们语气不改地说着:
“是她同意我这么做的。她不想的话可以拒绝打开鸟笼啊。”
那是一只有着明亮的金色羽毛、不知疲倦的美丽歌声的金丝雀,是埃莉诺收到的六岁生日礼物,是她每日都要聊天的朋友。
可最后在记忆里只剩下一片血肉模糊。
她在那之后再也没有养过活物。
她渴望不会被轻易夺去生命的朋友。
她不允许约翰·里德再一次哄骗开那只笼子。
“莉娜,谢谢你……”搭在手背的掌心很温暖,可埃莉诺还是觉得胃部翻涌得她难受。她朝简笑了笑,希望自己一个人待着。
这一次,她多少有为自己的朋友做点什么吧?
带着复杂心情回到寝室,埃莉诺刚想要休息一会,门就被打开。踏入房间的比阿特丽斯同样面色凝重,关心完她的身体后抛出问题。
“莉娜,在你看来,朋友算什么呢?”
比阿特丽斯和埃莉诺是在惠尔伍德认识的,因为室友的关系,一开始两人就走的近,慢慢也算发展成朋友。
但她们其实没怎么谈过这种交心话。
一是因为简来之后她们独处的时间不多,二是因为彼此各有顾忌。
对比阿特丽斯来说,她的顾忌就是,她需要朋友对自己足够坦诚。这种坦诚无关言语,她要从行动上看出对方的心意。
对埃莉诺的顾忌早在时间流逝消散,而现在,她很好奇,与埃莉诺成为朋友的简是否有做到这一点。
“懂得尊重我……贝蒂,怎么了?”埃莉诺实在疲惫,没力气再挤出笑容,她下垂的眼睛微抬,看向比阿特丽斯。
“有所隐瞒的话,是不是就称不上尊重了?”比阿特丽斯意有所指,“我一直好奇,简有和你提过她那古怪的习惯吗?”
埃莉诺听见简的名字,恹恹地垂下眼。
“虽然不知道你从里德家的小姐那里听见什么……但我今天真的很累了,别再批评简了……”
“莉娜,我说认真的,你没撞见过简对着空气自言自语吗?”比阿特丽斯坚持继续追问,“按乔琪的说法,她附近可能真有些什么不干不净的……”
“别说了——”埃莉诺闭上眼睛,打断的声音响亮,但心中远比面上波澜。
她没有否认。
因为她也撞见过那个画面,而且简还和她提起过一个“女孩和幽灵”都故事。
她不敢说两者有什么直接联系,但同样的,也不敢否认。
“听上去她对你都不够坦诚。”比阿特丽斯已经从她的反应得出了答案,神色不明地开口,“到底何必为她做到这个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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