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空气安静且凝固，萧玄仿佛想着什么好玩的事情，脸上一直带着一丝玩味的笑容。
李承璟脸色铁青，袖笼中的拳头紧紧捏着。反观沈如玉，却神色平静，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只是一只手轻轻护着肚子。
到了皇上面前，原本颓然的皇上正在发怒，地上有着碎裂的汤药碗。“都是些废物！袁朗死了，陈明死了！还有谁能去挡住那群蛮子！”
一阵剧烈地咳嗽响起，一口血沫喷了出来，溅在锦被上，周遭无人感应。
李承璟赶忙过去为皇上顺背捋气，他抬头问德夏，“北疆军情是怎么回事？！”
德夏见皇上点头，将军情一一复述，“镇北军哗变镇压后不得出营，乌蛮趁机率十万大军突袭边关。凉州守备不及，现已城破，乌蛮……屠城……将死人堆到城墙一般高。”
沈如玉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幅幅血色景象，凉州失守，乌蛮铁骑践踏，尸山血海，百姓绝望的哭喊，士兵们染血的盔甲……
她走了出来，跪下向皇上叩了三个头，说道，“皇上，袁青钰愿领命出征乌蛮！戴罪立功，不求能回朝，只求能守得大梁百姓安宁！”
李承璟看向她的眼睛，那平静的神色里，压抑不住的是燃烧的火焰，是将门的热血。
她的眼里再没有了刚才的绝望与痛苦，取而代之的是玉石俱焚的决绝和战意。
皇上死死的盯着沈如玉，似乎在判断她话中的可信度。良久，他转头对德夏说，“去把虎符取来给她。”
李承璟心中慌乱，她腹中还有自己的孩子，这如何使得！
“父皇，”他急匆匆跪下，“儿臣愿领兵出征，沈如玉她……”
“闭嘴。”皇上轻飘飘的打断他的话，“没有沈如玉了，太子妃沈如玉已歿了。”
李承璟猛地抬起头，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父亲。皇上似乎料定了他的反应，缓慢又笃定的说哦道，“太子妃沈如玉，因参与陈明起兵谋反之事，赐鸠毒。”
而后，他转头对跪在地上的袁青钰说，“袁朗的女儿，袁青钰。朕现在封你为镇北军代将军，你去给朕挡住那些蛮族。若是胜了，朕免你的欺君之罪，若是败了，你便去陪你的父亲吧。”
皇上的话，每个字都轻飘飘的砸在地上。李承璟的眼中露出了一丝绝望，他明白了皇上的用意，他和阿钰之间，被划开了一道界。
袁青钰的身体，慢慢的站直起来。她接过德夏拿过来的虎符，那虎符上隐隐有着暗黑色的痕迹，带着父亲气息，带着镇北军的铁血，也带着来自北疆的风沙与哭喊。
冰冷的触感硬生生的刻进她的手心。她深吸一口气，压下了翻腾的情绪，目光越过李承璟，越过面色复杂的萧玄，仿佛已经看向了北疆。
然后她开口，声音沙哑却清晰，带着一股金戈之气，一字一句，“罪臣袁朗之女，袁青钰……领旨！”
她的每一个字，都砸在李承璟的心上，将他们之间的关系一个字一个字的拆掉，吃入腹中，片甲不留。
皇上给足了面子，将京城之前的袁府赐回，给袁青钰三日时间准备，而后马上出征远赴北疆。
没有再去看李承璟苦苦追随的眼神，袁青钰从几个月前温言软语的太子妃沈如玉，又变回了那个上马提枪杀敌的少将军。
在天牢里时，她是恨过的，也是怨过的。这段时间以来，李承璟的温柔与照顾，让她忘了自己原本就不是菟丝花。
战场的血与火，淬炼了她的锋利。所以即便她后来知道李承璟想要在萧玄的设计中，在皇上的疑心中保下她，她仍然选择站出来。
父亲说过，陈明也说过，军人，军功是自己挣出来的，地位是自己打出来的。
她不能一辈子这样战战兢兢躲在李承璟的羽翼下，连带着她的孩子，也没有一个光明的未来。
既然用手段不能为父亲平反，那便先拿回袁家再做筹谋。
裹着黑色毛绒大裘，袁青钰站在袁府的门前。袁青山也被放了出来，此刻拄着棍子跟在她的身侧。
袁青钰仰头看向袁府的牌匾，很旧却并不脏。眼泪从她白瓷一样的脸上滚落下来，洇进大裘的领子里不见踪迹。
她从小在这个府里长到开蒙才被父亲带去北疆，此后虽然很少回来，但是这里是她在京城最惦记的地方。
只是为了防止有心之人，她再也没有靠近过这里，直到今天可以名正言顺的回来，只有三日也是值了。
“吱呀”一声，大门从里面被推开了，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在看到她的当时愣在那里。
“福伯？”她小声的轻轻的唤道，怕是自己看花了眼。
满脸丘壑的老人，大颗的眼泪流了出来，加快脚步朝她走过来。到了面前，却又有些迟疑的不敢伸出手，“小姐，小姐是你回来了吗？！”
袁青钰哭着抓住老人的手，“福伯，是我！我还以为袁府已经没有人了！”
到了府里，府中除了简单的一些家具，其他已经空无一物，连一个装饰的花瓶都没有。
福伯颤巍巍的点燃油灯，为她端上来一碗炸米泡的水，“小姐，你吃点暖暖身子。”
袁青钰端起碗，眼泪掉到碗里，她吃了一口，硬挤出一个笑容，“福伯，你还记得我最爱吃炸米糖水。”
“记得，记得！”福伯用袖子擦擦眼睛，“现在晚了，明日福伯去买点菜给你做你爱吃的。”
“福伯，你这几年过得如何？”
“我一把老骨头了，没什么好不好的，就想着能守着袁府。哪天老爷小姐天上看一眼，我心中就满足了。”
“谢谢你，福伯。袁家出事后，只有你还留在这里……”
“小姐你说的哪里话，我收到不知道是谁送来的银子，我就知道你们袁家一定还有人在记挂着。”
袁青钰看向青山，“也谢谢你！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帮我照顾好了福伯。”
袁青山摇摇头，“我虽然没有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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