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晋是看着时辰过去的,赶到沈青云所在的郊外农庄恰好酉正过后,彼时夕阳落幕,只在远山还留有一点昏黄余晖,山峦黝黑如起伏的波澜,树林被秋风吹过偶尔传来簌簌响声,农田中散着三三两两扛着锄头归家的百姓。
程晋驱马一路行至庄前,马蹄疾驰的哒哒声早被周围注意,或好奇或疑惑的目光纷纷看过来,桑老汉父子也在其中。
“这位……郎君,”桑老汉见他停在庄子前,上前吭哧吭哧吐出几个字,“不知有什么事?”
程晋瞥他们父子一眼,后面下马的鸣珂笑着接过话:“老人家,我们郎君和沈娘子是旧相识,听说她这几日在这里,特地来登门拜访。”
桑老汉哦哦点头,又忙使唤儿子去传话,他们一家子都住在庄里,如今沈青云来了也没变,两个孩子还能当当跑腿做做事,聊胜于无。
玉珞听到石嫂子的话,谢过人后和身旁的银钿对视一眼,小声道:“你还说人不诚心呢,这不就来了。”
银钿轻哼:“好几天都没消息了,你去告诉娘子,我出去迎人,好歹喝口茶再走。”
玉珞一笑,提裙快步走到上房,只见沈青云懒洋洋靠在躺椅上,脸颊晕红,眼神迷离,旁边置着矮几和白瓷酒壶,旁边金穗低头在绣绷上穿针引线,听见声音抬头看了眼。
“娘子。”玉珞蹲在沈青云面前轻推了推,见人略微清醒后方道:“陛下来了。”
沈青云不爱酒,但闲来无事时也会喝几口果子酒消遣,只是酒色上脸,很容易就满脸通红,给人醉酒之感,这会儿她脑子也清醒着,听见程晋到了还有些惊讶,摆摆手示意把自己扶起来。
她不着痕迹的向上看了眼,玉珞会意的道:“眼下时辰不早了,大家伙儿都去用饭了,奴婢本来也准备喊金穗银钿一起去后罩房。”
沈青云微微一笑:“那你们也去吧,陛下此来应该没什么事,略说几句话罢了,不必你们跟前跟后的伺候。”
玉珞看了看停针的金穗,心知沈青云万事有数,她们待在这里反倒碍手碍脚,因此略一沉吟就应了,在程晋来前纷纷退了出去。
程晋随着银钿一路进来,鸣珂赤璋都随桑家父子留在了倒座房,乌明几人恰好也在此处用饭,都不需要额外招呼,当即呼朋唤友说话互通有无。
农庄不比京城里的宅子布置精致得宜,反而处处显露出民间的质朴简单来,奇珍异石样样俱无,廊下偶尔种着几株花草,都是从土壤石缝中挣扎冒出来的绿意,蜿蜒曲折错综凌乱,别有一番生机。
绕过两条游廊入得内院,沈青云便坐在院中石桌旁,以手撑头,昏昏欲睡,散落的珠串垂在面颊上。
银钿适时停住脚步,目光忐忑地看了眼程晋,余光却已经将院子内外都看了个遍,不见金玉二人身影,她嘴里嘟囔了句,预备上前小声唤人。
“先不必惊动沈娘子。”程晋抬手拦了下,“我今日来本就没什么要紧事,且让她小眠片刻吧。”
银钿眸中复杂,下意识瞥了眼打盹的娘子,话梗在喉咙里不知当不当说,但她见程晋注意力尽数落在沈青云身上,半寸也没看过来时心里顿时就明了,低眉顺眼的一福身退下了。
她刚走出院子绕过拐角,就被一直守着的金穗捂嘴带走了。
程晋不问而进屋内,在架上找到件薄薄的外衣,轻披在沈青云背上后才落座在另一侧,静静地看着沈青云,目光一寸寸从眉眼辗转来到手指,一时之间天地之中唯有风声与呼吸声可闻。
一盏茶后,似乎受不住傍晚秋风的侵扰,沈青云眼睫颤了颤,鼻尖发出醉酒后不适的嘤咛声,勉强睁开眼,虚虚看了眼对面,旋又闭上了眼,还没彻底反应过来。
程晋张开的嘴还没出声又不得不合上,他笑了笑,眉目中俱是松泛,他也不着急叫醒沈青云,哪怕不说话,单是和她坐在一起,就已经是难得的时光了。
然而他这念头还没闪过一瞬,眼前人就忽然惊醒,猛地睁开了眼又踉跄着起身。
“陛下?!”
程晋见她站立不稳,醉意犹在,急忙伸手扶了一把。
沈青云深吸了一口气,复看了眼周遭,讪讪道:“原是知道陛下来了,所以出来迎您,不想之前贪杯,竟是在这里睡着了。”
“无碍,你先坐下。”程晋不在意这些小事,但他方才一进来就闻见了酒气,心中另有念头升起盘旋不去,这会儿见沈青云清醒几分有心询问却又无从说起。
沈青云顺水推舟,揉了揉额头,似仍有些迷糊,借着屋里的烛光和天边还没彻底暗下去的亮色看着程晋。
“陛下怎么来了?”
程晋看着她呼吸隐隐一窒,转瞬后才堪堪回应:“出来散心,知道你在附近,所以来看看。”他说着有些狼狈地移开目光,瞥了几眼角落里的杂草,顿了下,“我能问你一句话吗?”
沈青云歪着头看他,嗯了声。
程晋有些想笑自己此刻的胆小,“算了,没什么,我扶你进去休息,好吗?”
沈青云目光渐渐下移,落在他勉强勾起的唇角上,指尖轻点了点石桌,吐气如兰:“陛下是想问我,今天这样是不是因为程翊?”
程晋目光微凝,少顷后:“那是吗?”
沈青云没立时回他,反而撑着桌子起身往前走了一步,但由于未褪的酒意身形还有些趔趄,她单手扶住石桌,弯腰俯身,双眼直视程晋。
“陛下想听我说是,还是不是?”
短暂的沉默过后。
“我想听什么回答,你就告诉我什么吗?”
“不可以吗?”
因为靠得太近,两人呼吸交缠,果酒香气扑面而来,程晋看着她微红的眼角心脏为之一动,他抬手碰了碰泛粉的脸颊,指尖倏尔下落,轻贴在唇边。
“不可以,我更想听你的真话。”
沈青云轻笑,唇边有意无意地贴在他的手指上:“我说不是,陛下信吗?”
程晋嘴唇动了动,他还没能出声,就被沈青云一根食指拦住,她唇角晕开笑,伴着微末的酒香,艳色逼人不可直视,然而程晋却没能挪开视线,因为那根食指已经顺着下颌轻点,滑过脖颈、锁骨,最终抵在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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