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已经将铜铃取下了。”翠羽走近宋楚惜身边,轻声说着,她手中端着热腾腾的汤药,呈到宋楚惜的面前。
宋楚惜蹙了蹙眉头,深吸了口气,沉声道:“我出去一趟,你们不必跟了。”
话落,宋楚惜起身就要往外走,翠羽忙跟上来,口中唤着“殿下”。
宋楚惜回过身来,话还未说出口,一件带着狐毛领子的披风已落在了她的肩头。
翠羽动作轻柔地系上扣子,嘴上念叨着:“殿下风寒未愈,可要小心着身子,奴婢就在府上等殿下回来。
外头地面湿滑,让车夫送殿下一程。”
宋楚惜微微颔首,同意了翠羽的提议,马车稳当当地在道上辘辘而行,宋楚惜挑开车帘,张望着四周走过的行人,试图发现鹤行风的踪迹。
然,马车赶到城门口时,她依然没有见到那张熟悉的面孔。
宋楚惜缓步走下马车,独自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一个个排着队等待出城的百姓。
车夫见宋楚惜几分慌乱的神色,匆匆行至守卫面前,亮出令牌表面身份后,向守卫询问道:“今日可曾见到鹤大人出城?”
“回公主殿下,不曾见到。”
得到守卫肯定的答复后,车夫回到马车前,向宋楚惜回禀着。
听得此言,宋楚惜唇角微抿。
她原本不信沈确的话,况且鹤行风刚受皇恩,断不会仓促离京。
可此刻心底却无端泛起惶恐,这一次她不敢赌。
很快,半日的时间过去,天色昏暗下来,暮色如墨渐渐浸染城楼,待今日最后一位出城的百姓受检离开后,守卫来到宋楚惜的身前,躬身行了一礼,恭敬道:“三公主殿下,今日出城时辰已过,卑职确实未见到鹤大人。”
“知道了,去忙吧。”宋楚惜拢了拢被风吹散的鬓发,淡淡回应。
“殿下,天色已晚,要不今日先回府吧,您身子还未痊愈……”
话音未落,一阵风卷地而来,吹得她身上披风猎猎作响,几欲将人带倒。
车夫慌忙去扶,却见宋楚惜已站稳,只是那本就苍白的面容此刻更添几分霜色,连眉间都凝着化不开的寒凉。
车夫也陪着宋楚惜在城门口站了近两个时辰,城门口风大,饶是他身子强健的人都快受不住,更不要说染了风寒的殿下。
他搓着冻僵的双手,望着主子被风吹得发颤的肩头,声音发颤:“殿下,您身子要紧。”
“你先回府,我一个人走走。”
宋楚惜望着不远处马行街上渐次亮起的灯火,轻声说道。
夜市商贩已开始支起摊位,那蒸腾的烟火气里,恍若星河坠地。
不论遇到什么事,他们都准时准点出摊,也营造了京都空前繁盛的夜市。
太阳东升西落,四季更迭,万物皆有其兴衰之态,若日日沉溺于痛苦之中,岂不辜负了这大好光阴?
这是她曾经对燕贵妃说过的原话,如今倒是可以说与自己听。
宋楚惜唇瓣抿成一道极淡的线,她的声音里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执拗。
车夫再三踌躇,终是驾车离去。
宋楚惜独自沿着河道边行走着,四周人声鼎沸,灯火如昼,始终暖不了她的心,河边晚风掠过她单薄的身形,带着潮湿的水汽袭来,她不由得抱紧双臂,直打了一个哆嗦。
忽然,浑厚的鼓声破开喧嚣,自宋楚惜的身侧响起,随后琵琶的乐声舒缓动听流出,她侧目望去——
是三哥的那艘船舫。
宋楚惜心头一颤,朱栏碧瓦间,依稀可见人影绰绰,而船舫二层中间正坐着的那位,正是她等了半日没出现的人。
船舫已离开岸边,往内河驶去,琵琶声也随着水波荡漾。
宋楚惜快步行至其他游船停靠的渡口,见几名船夫正围坐饮酒赌钱,便扬声问道:“我想追上那船舫,有人走吗?”
“……”
船夫们闻言抬头,待看清是个纤弱女子,接着自顾自比划。
宋楚惜深吸了口气,从袖中拿出一锭银子,接着问道:“当真不走?”
“!!!”
众船夫顿时噤声,看傻了眼,他们就是在这划上大半月的花船,都不一定挣得了这一锭银子。
激动之余,一个年长船夫开口劝说:“姑娘,我倒是可以带你在附近游上一圈,但要是追那艘船舫,可别了。”
“是啊,姑娘。听我一句劝,那船舫这么大,在河中央很容易卷起涡旋,我们这些小船一旦靠近,翻船还是轻的,最怕的是整艘船都被涡旋卷得粉碎,连尸骨都找不到。”
“是啊,就算是运气好没出事。
可是我听闻那艘船舫之前驶入过皇城,只怕上头都是些达官显赫,小的们赚这点钱就是为了养家糊口,总不至于把自己的命都搭上。”
宋楚惜闻言一怔,旋即明白过来,难怪这渡口的船都停泊不动,原是忌惮那船舫。
紧接着,宋楚惜又从袖中拿出了两锭银子,说道:“诸位还请放心,我自有分寸,绝不会连累你们。只要能够追上那船舫,我保证你们不会出事。”
那几个船夫凑在一处窃窃私语,其中一人狐疑道:“姑娘这般急切,该不是你家相公上了那艘船舫寻欢作乐?”
宋楚惜险些脱口否认,转念一想这倒是个好由头后,她当即垂首作泫然欲泣状,忙说道:“是啊,那负心汉当初口口声声说心悦我,非我不可,现在竟背着我……各位大哥,麻烦你们帮帮我吧,待我将人揪回来后,另有重谢。”
“姑娘,我带你去,这银子我不收你!”
突然,坐在最左侧的一名男子起身,拍了拍胸脯,硬气道:“最恨这等负心薄幸之徒”。
宋楚惜看了看他健硕的身材,以及周围船夫在在一旁的应和,心想他应是经验丰富,于是珍重地向他道了谢,随后快速上船。
“姑娘放心,那船舫太大,行驶缓慢,我很快带你追上去。只是姑娘须答应,若见势不妙,咱们即刻调头。”
“多谢。”
小船迅速出发,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就已追至船舫的尾巴。
船夫撑着桨,往船舫的入口处小心又缓慢地靠近着。
宋楚惜这才听清楚他们是在演奏着什么,虽说被甲板隔着听不太清楚,但她能确定是在说鹤骠骑将军的事。
“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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