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驾离开益州城,先后经广元、汉中、金州、郧阳,再渡过汉江、丹江进入峡县地界,兜兜转转走了一万多里路后,终于又回到了京师地界,距离京城只剩下四百多里,最多再有五六日的路程。
帝驾出发时乃阳春三月,此时却已是腊八寒冬。
峡县的官驿建得还算宽敞,但冬日烧的都是火炕与炭,并无宫里或京城勋贵人家所用的地龙。
吃过晚饭,兴武帝留下一双儿女,坐在炭盆前一边烤手一边道:“其实离开郧阳后,继续往东就出山了,再从南阳那边绕回京城一路都是坦途,朕偏偏要带着你们走这边的山路,知道为何吗?”
庆阳坐在炭盆另一侧,学父皇那样伸手烤火,闻言看向二哥。
纵使这一路二哥的对答都没怎么让父皇满意过,可每次二哥回答时依然信心满满,那么庆阳作为妹妹,就不该抢在二哥前面开口。
秦炳不假思索地道:“越是山区的县城越穷,越穷才越需要看看知县们有没有好好当他们的父母官。”
还有一点,父皇故意要用行路的艰辛磨砺他们,自然哪条路难走就走哪条了。
兴武帝扬了扬嘴角,九个月的南巡都没让老二的脑袋里多装点东西,这何尝不是一种本事?
他看向小女儿。
庆阳道:“二哥说的是一层,再有,从峡县这边回京,会先后经过伏牛山、熊耳山,此二山乃是京城西南方的天然屏障,父皇是想我与二哥熟悉这一带的山路地形,万一将来有战事,我们也好根据山势排兵布阵。”
从京城到长安的那条路北巡时父皇已经带他们走过了,这次南巡算是让她与二哥将京城四周的地形都亲自查看了一遍。
兴武帝没有夸小女儿,只斜了老二一眼。
秦炳并不因为答错了而羞愧,反而挺激动的,站起来道:“那我好好看看这边的舆图去!”
兴武帝没拦着,等外面的脚步声消失了,他才朝小女儿叹道:“你二哥,以后最多也就当个冲锋陷阵的猛将了,成不了帅才。”
庆阳笑道:“将帅各有所长,二哥能做猛将也很厉害了。”
窗外一阵寒风刮过,呼啸声听着都叫人冷,兴武帝取下女儿挂在旁边的大氅,亲手替女儿披好并带上兜帽,道:“走吧,父皇送你回去。”
庆阳:“就在旁边的厢房,父皇早点休息吧。”
兴武帝坚持要送
女儿庆阳便也取下父皇的大氅笑着替父皇披好。
父女俩前后走了出去冷风迎面吹来兴武帝熟练地挡在女儿身前。
没走几步就到了小公主下榻的厢房兴武帝看过堂屋的炭盆进了女儿的卧房先摸摸已经铺好的被褥底下确定足够暖和再瞅着书桌上备好的笔墨纸砚问:“这么冷的天你还要写东西?”
若非女儿提前吩咐了解玉、拂柳岂敢擅作主张。
庆阳:“……习惯了最多写半个时辰父皇放心吧。”
兴武帝不放心走到书桌旁发现这边摆了不少书有两卷班固的《地理志》有两卷郦道元的《水经注》还有五本被女儿题了字的稿本以《南巡》为名分成了《山篇》、《水篇》、《官篇》、《民篇》以及《物产篇》。
兴武帝愣住了。
庆阳直接将父皇往外推:“还有最后几百里路没写呢等我写完再请父皇赐教。”
兴武帝满眼感慨:“麟儿都会著书了
庆阳:“胡乱记些我的南巡见闻罢了算不得著书父皇再调侃我我不给你看了。”
话音落下小公主已经将父皇推出了堂屋嘱咐父皇早点睡庆阳笑着从里面关了门。
兴武帝扬声道:“半个时辰后朕会出来检查你这边的灯若还亮着朕叫你母妃来管你。”
庆阳才不信父皇会舍得把母妃从暖呼呼的被窝里赶出来最多让何元敬跑一趟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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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十三上午离京近一年的兴武帝终于回了京。
太子率领文武百官来城外接驾终于回家了兴武帝的心情还是挺好的只是才走出车厢才站在车辕上兴武帝就察觉了太子神色的异样躲躲闪闪的却也不似担心被他斥责。
兴武帝再去看太子身后这一看就见弟弟雍王居然也不敢直视他了然而短暂的对视后那挨了一刀也不会喊痛的弟弟居然红了眼圈。
兴武帝心里一突飞快扫过低着脑袋回避他的严锡正、杨执敏、吕瓒等人看向小辈们那边秦梁、傅魁、薛言正这几个都在唯独少了邓坤、邓泰少了这对儿绝不会无故不来接驾的兄弟。
兴武帝退后一步扶着车身垂眸许久才仰首问:“说吧定国公何时走的。”
秦弘跪在地上落泪道:“三日前定国公病重临终前他特意
交待过,不许任何人将消息报给父皇,以免惊扰父皇南巡……请父皇节哀,保重龙体!”
早已跟着跪下的文武百官同声高呼,请皇上节哀。
兴武帝做不到,那是邓冲啊,是比亲弟弟还更像他弟弟的兄弟,虎狼似的一个大将军,原本比他这个常年操劳国事的皇帝还要硬朗,就因为被他派去征伐骠国才身染瘴疠,才五十多岁就满头白发,才早早撒手人寰……
“备马。”兴武帝依然仰着头,吩咐守在车旁的樊钟道。
樊钟红着眼眶去牵了皇上的坐骑来。
兴武帝直接从车辕这边跨到马背上,侧首对准备跟过来的小女儿道:“朕去送定国公最后一程,麟儿先陪你母妃回宫。”
说完,他策马朝城门奔去,樊钟朝张肃使个眼色,再紧随敬王身后去追随皇上了。
皇帝都走了,前来接驾的文武百官陆续站了起来,因为太子要去定国公府伴驾,众臣也要同行。
庆阳让张肃、樊怀忠等人继续护送她与母妃回宫,她自去上了母妃的马车。
丽妃的马车就在帝驾后面,听见出了何事,女儿一上车,丽妃就因为心疼皇上落下泪来:“成国公走的时候你父皇都跟丢了魂一样,这回……”
庆阳坐到母妃身边,在母妃靠过来时抱住母妃的肩膀,听着母妃低低的啜泣,想到当年父皇为**祖伤神的模样,庆阳的心里便也是一片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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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驾回京本该是一件喜事,却因为五十六岁的定国公邓冲的离世整个朝堂都蒙上了一层阴霾。
从邓府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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