垃圾星的黎明总是灰扑扑的，带着一股金属锈蚀和未散尽的硝烟味。
李念站在这里的最顶端，看着下方基地里如同工蚁般忙碌的人群。
黑天鹅号的资金和剿灭圣所的胜利，让这片废土终于有了发展的可能性，虽然依旧简陋，但那股死气沉沉的绝望感淡了不少。
而昨晚西里尔那通通讯，让李念陷入了深深的困惑之中。
她低头，看着终端上西里尔家族那依旧闪烁着幽光的徽章，像一条暗中窥伺的毒蛇。李念无意识地晃动着手指，脸上没什么表情。
西里尔主动找上门，绝不是什么好事。
那个病秧子少爷心眼比针尖还小，每次说好的条件在他看到健康的正常人后都会出各种各样的问题，虽然没有到背叛那么严重，但时不时这么来这么一下也怪恶心的。
现在跑来谈“合作”？
想想都知道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但现在的情况，她确实需要资源，之前和支援她的低阶贵族重新取得了联系，有好几家被清算，好歹是自己拉人上贼船的，关键情况下怎么可能丢下人不管。
她也需要一切能削弱皇太子的力量，哪怕是饮鸩止渴。
去见见也无妨，看看那边到底想玩什么花样。
会面地点定在了一个远离垃圾星、处于三不管地带的小型空间站。
这里鱼龙混杂，是进行各种见不得光交易的理想场所。
李念两名精锐护卫和戴着面具的裴烬，乘坐一艘不起眼的改装货船抵达。
刚一踏进外表不起眼的空间站李念就不由地皱眉，内部的会客室布置得异常奢华，与外界破败的环境格格不入，显然是西里尔家族的手笔。
空气里还弥漫着一种昂贵的熏香，试图掩盖空间站本身陈旧的金属气味。
这算什么？即便是和人造反也要体体面面？
李念是不能理解这些神经病的脑回路。
梵卓·西里尔坐在一张悬浮椅上，毯子盖着双腿，脸色比李念记忆中更加苍白，但看得出来是精心打扮过后来的，从穿搭到柔顺的发丝都光彩熠熠。
那双深邃的绿色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没有熟悉的阴鸷和恨意，就像一泉柔和的湖水。
他没看李念身后的人，只牢牢看着李念，苍白的肌肤泛起了淡淡红晕，含着几分笑意，“好久不见啊李念，不感谢我一下吗？”
不是大哥你谁啊？李念有些叹为观止并且感觉大事不妙了，在记忆里她就从没有见过这位少爷摆出这副姿态，用一句不恰当的比方，好像一个怀春少男在对她放电。
吓得李念赶快往西里尔身后看，看到跟在他身后站着的两名气息沉稳、眼神锐利的护卫，才有种回到现实的脚踏实地感。
“感谢，当然感谢大少爷。”
“其实……我也该谢你，”西里尔的声音轻柔，侧头专注地看她，“你真的很特别，能走到这一步的人以前从未出现过。”
“是吗？那还多亏你们的支持我才能走到这一步啊。”李念说着走到他对面拉开椅子坐下，姿态放松，甚至有点懒散，与房间内紧绷的气氛形成鲜明对比。“少爷倒是风采依旧，今天的装扮很适合你。”
好吧李念承认，其实这句话带有阴阳怪气的成分，但没有想到对面的西里尔居然跟喝大了一样没有再说话，而是一直这么……含情脉脉地看着她？？？
不是，她是误入什么拍鬼片的现场了吗？怪吓人的。
西里尔轻轻抬手，止住了身后护卫的躁动。“李念首领，我们开始谈正事吧。”
他示意了一下，旁边一名侍从立刻将一份精致的电子合约投影到空中。“我代表西里尔家族，认为你们反抗军目前展现出的……潜力，值得投资。我们可以为你们提供目前急需的物资：最新型号的舰船引擎、重型武器、精密仪器，甚至是部分帝国严格管控的战略资源。”
条款列得很详细，数量也足够诱人，足以让任何一支反抗武装眼红。
但李念只是扫了一眼，手指轻轻敲着桌面，没说话。
西里尔看着她，继续用那种不紧不慢的语调说：“当然，任何投资都需要保障。我们需要确保西里尔家族的利益，以及……未来的话语权。”
重头戏来了。
李念抬了抬下巴：“哦？怎么保障？”
西里尔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近乎诡异的笑容，他缓缓说道：“很简单。联姻。”
啊？
不是兄弟你……
认真的吗？？？
这个词如同冰水泼进油锅，连李念这种见过大场面的也不禁愣了一下，冷静下来后她挑了挑眉，没打断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你，李念，娶我。”西里尔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这将是最牢固的同盟象征。作为西里尔家族的一员，自然能获得家族全力支持。而你们反抗军，也将获得一个真正贵族的‘正统’名分，这对于吸引那些还在观望的势力，至关重要。”
他顿了顿，目光紧紧锁住李念，仿佛想从她脸上看出哪怕一丝一毫的动摇或惊喜。“这难道不是一笔很划算的交易吗？你得到你想要的资源和地位，而我……得到机会，和一份‘稳定’的联盟。”
这个世界终究还是颠成了她不认识的模样。
李念认真思考了一下如果西里尔不作妖一直这样的话自己能不能接受，但总有种微妙的心虚感是怎么回事？
她下意识往后看，戴着面具的裴烬站在原地一声不吭，甚至也没看她。
要死。
“联姻啊……”她目光似乎无意识地扫过西里尔那张病态却精致的脸，又像是在透过他看更远的地方。“听起来……确实好像都是好处。”
李念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叉放在桌上，脸上露出一个礼貌性笑容：“可是梵卓少爷，利益同盟倒也不需要一定要联姻吧，都新时代了，你到底是抱着什么心思提出来这个条件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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