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啾啾打完一套组合拳,有些忐忑地等裴度开口。
然而面对一只披荆斩棘,翻假山,越花园,千里迢迢自己找回书房的聪明小鸟,裴度不仅什么都没问,什么都没说,还伸出手,用指尖把沈啾啾的小鸟爪从笔杆上轻轻戳了下去。
身体往前一栽的沈啾啾:“?”
鸟爪用力站稳,沈啾啾扬起脑袋,用不敢置信的眼神盯着裴度。
他看过水面映出的自己,虽说刚来的时候的确是有点秃,但经过这两天的悉心整理,他沈啾啾论毛色,论身段,绝对是只顶顶可爱的小鸟。
裴度怎么回事?
不喜欢鸟吗?
不应该啊……之前那次,他明明感觉到裴度是有点点喜欢小鸟毛的。
沈啾啾试探性地往裴度的手边挪了挪,翅膀打开,用翅膀尖尖轻轻碰了碰裴度的手背。
小鸟的翅膀本就软,翅膀尖的羽毛更是单薄,小心翼翼碰过来的触感就像是被小绒毛轻轻扫了一下。
裴度的手指微动。
盯着裴度的沈啾啾没错过裴度的小动作,困惑的小眼睛瞬间睁大,一个大跨步凑过去,硬是把自己挤进裴度的手心里,鸟爪抵着桌面,用尽力气在裴度手心一个劲儿地蹭。
鸟头痒痒的,蹭蹭。
翅膀根根也是,蹭一下。
哦还有鸟肚子,这里的触感肯定也很棒的,蹭蹭。
沈啾啾蹭得十分认真用力,务必要让裴度感受到毛茸茸小鸟的可爱和好摸。
再累的人,回家后摸到这样的小鸟,也绝对会放松开心的!
蹭着蹭着,沈啾啾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
鸟脑袋转了转,坚硬的鸟喙碰到裴度微拢的手指。
裴度在书房看文书,桌上自然点了灯。
借着烛光,沈啾啾总觉得裴度的手上好像有什么东西,黑乎乎的。
刚才还在努力蹭手心的长尾小鸟先是往后仰了下,然后抬起脚爪,按着裴度的手指往烛火更亮的方向掰,鸟脑袋跟着凑过去想要看清楚。
裴度十分配合鸟,手上几乎没有用力气。
沈啾啾歪了下脑袋。
怎么感觉……好像是脏了?
等等。
沈啾啾张开自己的翅膀拢到身前,低头看了看自己,然后又看了看裴度沾染了灰尘的手指指腹。
心虚的小鸟收回鸟爪,合拢翅膀,往后蹦跶了两步,默默看向裴度被自己蹭黑了一片的手心,脖子一缩,鸟喙一低,整个脑袋都插进了自己的翅膀下面。
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心虚鸟。
沈啾啾是真没反应过来,但这会儿他想明白了。
从后花园一路走墙根,翻草地的,鸟的身上肯定都是灰和土,刚才那么努力的一顿蹭,根本就是把裴度的手当成了鸟的搓澡巾。
沈啾啾忽然觉得,他重生成鸟后,好像真的变笨了不少。
不过也正常。
小鸟的脑袋只有那么小一点点,会变笨也是情理之中。
但把恩公的手当搓澡巾用还是有点太超过了!
悲愤的小鸟窝成一团,恍惚间,听到一声很轻的低笑声。
沈啾啾的脑袋转了下,用耳孔对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没怪你。”
或许是深夜寂静,烛光和暖,裴度的声音也没有白日的沉冷,听上去甚至有几分柔和,染着烛火的微暖。
小鸟露出一只圆溜溜的黑眼睛。
裴度用干净的那只手将刚才压在手下护着,没让小鸟蹭脏的信笺放到一边,从袖中抽出一方帕子递给沈啾啾:“会用吗?”
沈啾啾沉思。
作为一只小鸟,他是该会呢,还是不该会呢?
算了。
鸟都已经听人话、做算术、大半夜的开笼潜行了,还有什么是不该会的。
沈啾啾破罐破摔地伸出小鸟爪,勾住裴度递过来的手帕接过来,在桌子上铺开。
先是跳上去用力蹭干净脚爪,然后把手帕翻了个面,身体一倒,肚皮和两脚朝天,在手帕上挨挨蹭蹭滚了好几下。
擦干净后,沈啾啾又稍稍展开翅膀,轻啄自己的羽毛整理仪表。
裴度看着小鸟忙活,视线落在长尾小雀脑袋上支棱起来的一小撮绒毛上。
而后移开视线。
幼时的裴度喜欢过很多东西,自由的风筝,撒娇的猫儿,伤了翅膀的小鸟,严厉的父亲,慈爱的母亲,但最终,他什么都没能留下。
喜爱与沉溺是太过软弱的感情。
沈啾啾不是真的小鸟,所以也没那么在意自己的羽毛是不是完全整齐。
主要是尴尬的时候,忙一点总是没错的。
鸟一边忙,一边偷偷观察裴度的神情举止。
然后就发现,裴度又开始无视鸟,抽出其他的信件垂眸批阅。
沈啾啾:“?”
不是,为什么啊?
他这么大一只小鸟!
站在桌子上难道不显眼吗?!
沈啾啾扭头看了眼桌面上的青玉镇纸,暗自和自己比划了一下,有些郁卒的发现,鸟好像、的确,还不如镇纸大。
沈啾啾停下整理羽毛的动作,直勾勾盯着裴度的手看了一会儿,然后扭头叼起刚才用完扒拉到旁边的手帕,蹦跶着靠近裴度的手腕。
感觉到毛茸茸的触感靠近,裴度动作微顿。
趁着裴度那一瞬间的停顿,沈啾啾叼着手帕再次强势挤进裴度手心,用翅膀撑开裴度的手指,脚爪攥着手帕给裴度擦手心。
好在的确只是灰尘,很容易擦干净。
沈啾啾擦干净自己的作案证据,嫌弃手帕脏了,不肯用嘴叼,而是用爪子勾着,单脚蹦跶着把手帕堆去了桌案边。
然后也不管裴度是什么反应,沈啾啾转过身,一路小跑着冲回裴度身边,毛茸茸的身体再次挤到裴度手边,长长的深色尾羽拖在身后,随着小鸟的动作左晃右晃。
裴度不说话也不赶鸟,沈啾啾就维持着这样靠着裴度的动作,抬起脑袋。
看什么呢?
鸟瞅瞅。
裴度见状,把手里的信件甚至拿低了一些。
沈啾啾:“!!”
不对啊,恩公这个时候,独自一人,在书房看的信件,不会是什么绝密情报吧?
已经看了开头的沈啾啾唰得一个甩头,把脑袋杵进了裴度手心里。
鸟没看。
鸟看不懂。
“还记得那个掌柜吗?”裴度声音淡淡。
掌柜?
沈啾啾动了动翅膀。
那天那个做假账敷衍到小儿算术都不敢回答的掌柜?
裴度继续道:“这是他的口供。”
沈啾啾有点好奇。
小鸟的脚爪在桌面上划拉了两下,最终没能忍住自己的好奇心,从裴度手里抽出脑袋,扭头看向信件。
反正鸟都已经抱着小鸟烧烤也无所谓,不成功就投胎的狠心了,也不差再聪明一点。
沈啾啾心一横直接摆烂,抬头看了几眼,觉得有点费眼睛,甚至跳上裴度的手示意裴度靠近点。
被鸟指使的裴度微微挑眉。
“啾!”
沈啾啾扭头,十分有小脾气地叫了一声。
是你让鸟看的!
于是裴度真的托着小鸟靠近信件,当了一会儿的小鸟支架。
的确如裴度所说,纸上的内容是份口供。
但是……
沈啾啾看着纸上那行“所昧银两已送至镇国侯府”的口供,一双小鸟眼睛呆愣愣的。
倒不是因为镇国侯府怎么样——
沈溪年自认对沈家并没有什么感情,或者曾经有过对父亲的孺慕向往,但之后也没了。
——他只是忽然意识到,看到镇国侯府这么熟悉的字眼,他竟然在记忆里找不到关于沈父、周氏,还有同父异母弟弟的面容。
沈啾啾的脚爪在裴度的手指上收紧,努力回想自己的记忆,却惊愕发现,模糊的不仅仅是关于镇国侯府的记忆。
他记不得从金陵北上抵达京城的经历,记不得自己是如何回到镇国侯府,更记不得在侯府发生了什么……
甚至,就连许多沈溪年曾经在金陵成长、读书、考取功名的经历也模模糊糊,脑袋就好像被蒙住一层厚实的白纱。
被继母陷害、替人顶罪、冤死狱中……这些经历的的确确存在他的脑海中,但却怎么都想不起来细节。
继母是怎么陷害他的?
他究竟顶了什么罪名?
既然是被关押,又是因何而死?
沈啾啾抓着裴度手指的脚爪越来越用力,翅膀半张未张,每一根飞羽都似乎绷紧了,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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