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承谨看着眼前这只软绵绵的拳头不由失笑，就这小猫一样的力道，跟挠痒痒也没什么区别了。
“我知道了。”
见她睡了，才跨步去了外间。
杨仞已经买好卤味和酒等在桌前了，见姜承谨出来，立马起身抱拳，“公子。”
姜承谨颔首，“坐吧。”
杨仞将酒斟满，这是酒馆里最烈的一种酒。即使是寒冷的冬天，一杯酒下肚身子也变得热腾腾的了。
“公子，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杨仞是从不期待过年的，过年了别人家里都是齐聚一堂、热热闹闹的。
只有他，一身孤寂。
姜承谨举杯轻酌，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轻轻滚动，沉吟了番道：“三日后吧。”
待陪她回一趟娘家之后，便出发吧。
“行！还是老规矩，卯时出发吗？”杨仞有些兴奋道。
对他来说回来过年还不如在外面和石寒非他们几个兄弟一起做事爽快呢，几人天南地北地吹着牛，吵吵闹闹的，那才叫痛快。
姜承谨顿了顿，第一反应便是早了些，可明明往常都是如此的。
“辰时吧，辰时一到就出发。”
杨仞看着他，眼神有些怪异，公子莫不是为了那个女人才改时辰的？
“公子，您可不能被那个女人的外表迷惑了啊，她那样的女人如何能配得上您？待我们...”
“住口！”
姜承谨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嘴角微垂，周身萦绕着一层寒霜，“她是我的夫人！谁给你的胆子评论夫人？”
杨仞一脸的不服，就那个胸无点墨还不守妇道的花蝴蝶，怎么能当得起公子的正室夫人呢？待大事成了之后，公子什么样的金枝玉叶娶不到？
一想到他们的当家主母是这么一个如此粗鄙之人，他就如同吞了一只苍蝇，那种恶心、不适的感觉瞬间涌上心头，令人作呕。
此时公子正在气头上，这个时候他可不能去触霉头。等公子看清那花蝴蝶的真面目，自然就会厌恶她的。
“属下知错。”
姜承谨语重心长道：“你们都是跟了我多年的兄弟，夫人为人如何，不要人云亦云，要学会自己分辨。”
就凭那日在集市上，她满眼都是对小花的心疼，甚至不惜花费重金救下小花，他便看出了她本性是善良的。
或许有一些小性子，可她从小便是父母娇惯着长大，有些小性子也无可厚非。
“是，公子说得对。”
杨仞面上恭敬，心中不屑，自己分辨那也是水性杨花的女人，他都撞见过那女人带着一条烤羊腿笑得跟一朵花儿一样去向姜文宣献殷勤。
这次公子一出门，她指定后脚又得去招蜂引蝶了。不行，他找人盯着她，可不能让公子被戴了绿帽子。
随后，两人又谈到朝堂的局势，气氛冷肃了许多。
皇上病重，时而清醒，时而糊涂。二皇子一党的势力已经渗入了御林军中，多位大臣也倒入了二皇子的阵营。
情况对他们十分不利。
姜承谨拿起精致的白玉瓷杯，轻轻斟满，动作行云流水，透着一股从容不迫的气度。
抬手，对着月光举杯，随后一饮而尽。
酒液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巴缓缓滑落?，最终滴落在衣襟上，浸湿了一片。
他微微眯起眼睛，脸上浮现出一抹幽深的笑容，“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翌日。
昨日是大房做的饭，今日就轮到二房了。
村子里的习俗就是大年初一若是吃不饱那这一整年都得饿肚子，所以李小翠如此抠搜的人也是准备了满满的一桌子菜。
虽然食材没有昨日的昂贵，可比起村子里其他的人家来说也算不错的了。
今日，大房四人都换上了新衣。
姜母的是一件精致的墨绿为底的锦袍，上面绣着繁复的暗纹，袍子的领口与袖口，巧妙地镶嵌着金色的丝线，日光照耀下当真如同金丝一般。
姜父身上衣服的样式就很简单了，不过崭新的料子还是衬得他整个人都精神了几分。
最令乐清宛眼前一亮的是姜承谨的这一身，衣袍通身暗红，色泽沉稳而不失绚丽，袍身裁剪得极为合体，流畅的线条勾勒出他匀称健硕的身躯。
见多了他一身黑衣，没想到他穿红色竟然这么好看。
像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热烈又艳丽。
恰好乐清宛今日也穿了一身红衣，两人站在一起还真有种新婚夫妻拜堂成亲的恍惚感。
姜父姜母也是一大早就去了二房，姜母帮忙做饭，姜父去和姜二叔下棋。
乐清宛泡了一壶西山白露，与姜承谨对坐品茗。
“你昨晚熬了一夜，要不休息一会儿吧，待会儿用饭的时候我叫你。”
姜承谨抬手饮下一杯茶汤，“不用，不过一夜而已。”
别说就一夜，就算三个日夜不睡都不成问题。
“我后日便要随镖局出发去南方了，你有什么想要的吗？回来的时候给你带回来。”
乐清宛有些惊愕，“这么快？”
这年都还没过完呢。
姜承谨颔首，“这趟镖比较紧急。”
乐清宛想了想道，“行吧，那你带一些烟熏腊肉、风干肉干之类的，若是有牛肉就更好了，我都馋了好久了。”
现下的牛被视为重要的农耕工具，无故宰杀活牛的话可是会被抓进去蹲大狱的！
只有老死、摔死、累死的牛才能宰杀食用，可数量非常稀少，很难买到。
姜承谨笑了笑应下，“好。”
“你若是无聊了就回娘家多住几天，想回了再回来。”
乐清宛应下，“行。”
等这个年过完了她也该设计几件新的衣服了，到时候肯定还是住在娘家方便一点。
很快就到了用饭的时候，李小翠看着这一家子的新衣，白眼都快翻上了天，故意到她跟前来炫耀是吧？
要知道今年二房就只给姜文宣做了一身新衣，其他人都是挑了一件自己最好的衣服就算过年了。
“大嫂，我家文宣这次又被先生夸了，说他才华什么来着？哎哟，反正就是文宣读书很厉害，这么多学生，先生可是最看重我们文宣的。”
几件新衣服又算什么？他家文宣以后可是官老爷，底下还有成群的奴婢伺候。像她大嫂这样的乡野妇人，一辈子都没有享受奴婢伺候的资格。
妯娌多年，姜母早就习惯了李小翠的显摆，熟练的接话，“文宣这孩子是个有出息的。”
李小翠笑眯了眼，“那是，等文宣当了官我们就能住大宅子了，我就是官家老太太了，以后的绫罗绸缎那是穿都穿不完。”
说完还瞄了一眼乐清宛身上那件绯红衣袍上细碎的光芒，就像天上的星星一样晃眼。她想不明白，这衣服怎么会发光呢？
乐氏这小贱蹄子哪里配穿这么好的衣服？这种好衣服就该拿来孝敬她才对。
“娘！慎言！不可妄语。”姜文宣拧紧了眉毛，看向李小翠的目光十分不满。
乡试都还没开考，怎么就说起当官的事了？虽然他的文采在学院来说确实还算拔尖的，可参加乡试几万人，榜上有名的不过二三百人，谁能保证自己一定能考上？
他老娘这张嘴不堵上迟早给他惹出祸事。
李小翠看出儿子不高兴了，讪讪一笑，“娘知道了。”
真是的，还不让人说话了，长个嘴不就是用来说话的吗？
这点小插曲很快就过去了，姜正奇热情的招呼着，“大家吃菜，吃菜。”
乐清宛挑了几筷子菜，便没了胃口。
这李小翠的手艺比起姜母可差得远了，舍不得放油就算了，连盐都舍不得多放，吃起来没滋没味的，可真是白瞎了这些食材。
匆匆用了几口乐清宛就放下了筷子，“我吃饱了，你们慢用。”
李小翠的脸色有些窃喜，真是个傻子，这满桌的肉菜竟然不吃了。不吃正好，自己就可以多吃一点了。
姜承谨见乐清宛转身回了屋，也放下了筷子，“我去看看她。”
姜承谨步子大，几步就追上了她，“回家我给你做烤鱼吃。”
乐清宛转头看他，失笑，“你傻不傻啊，有现成的不吃，非要回去自己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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