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这幽暗威严、充满了肃杀之气的幽冥殿中,便出现了这样奇特的一幕。
魔尊娄厌离高坐白骨王座,银发如瀑,血瞳幽深,神情慵懒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专注。
影卫都统饶金枝垂手立于数十级白骨台阶之下,一身暗红劲装,衬得她身姿玲珑玉立。
女人手捧一本凡间话本,用清越悦耳、带着几分江南水乡般柔糯的语调,念诵起《前朝遗梦录》的故事。
“话说那故国倾覆,社稷飘零,前朝幼主,流落民间。王子年方十六,姿容清绝,却体弱多病,几经辗转,险为歹人所掳,卖入烟花之地……”
饶金枝念得抑扬顿挫,声情并茂,将话本中的悲欢离合演绎得淋漓尽致。
她早已熟读入话,对故事里的每个桥段都如数家珍。
此刻说书时,眉眼间尽是戏,仿佛不是在给魔尊念书,而是站在人间茶馆的说书台上,就差一块醒木、一壶清茶,便能引来满堂喝彩。
娄厌离静坐聆听,深邃的眼眸中时而泛起微澜,似是好奇,又似在思索。
他那双嗜血赤瞳,此刻不再仅限于幽暗的空洞,而是映照着饶金枝念书的身影,以及她声音里描绘出的那个与魔域截然不同的人间万象。
当念到商贾之女心善,不忍见这遗孤少年受辱,将其买下,带回府中,初时只当多养个清秀小厮,做些轻省活计时,娄厌离突然开口打断,一字一句尽是不以为然的冷冽:“既是王子,为何不思复国,反倒甘为奴仆?”
饶金枝一怔,心想您老人家还真有代入感。
复又斟酌词句,试图解释话本的“逻辑”。
“回尊上,话本中言,彼时王子势单力薄,国仇家恨虽深,却也知隐忍待发。能得一隅安身,已是万幸。况且,那商女待他……尚算温厚。”
娄厌离不置可否,阖眸低声道:“騃女痴男。”示意她继续。
饶金枝暗暗撇嘴,心中腹诽这魔头不懂风情,面上却不敢显露,继续念下去。
当念到那落魄王子落脚府中,受小姐照拂,日久生情,而小姐也渐渐察觉这位来历不明的少年并非寻常人物,对其暗生关怀时,娄厌离又问,话语里透着几分不解与轻蔑:“区区一商贾之女,何德何能,能令王子倾心?”
饶金枝耐着性子解释:“话本中言,情之所至,无关身份。王子落难之际,唯商女真心相待,这份恩情与温暖,于他而言,重逾千金。许是……困境中的相濡以沫,最易动人心弦。”
她说这话时,语气中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怅然。
娄厌离闻言,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他微微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浅淡的阴影。
再抬眼,那摄人的目光便幽深地缠着饶金枝,盯得她心里有些发毛,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快被他看穿了似的。
“情……”
男人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个字,尾音拖得有些长,语气意味不明,似嘲弄,又似迷茫。
这个字,对他而言,太过陌生,也太过遥远。
饶金枝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连忙低下头,继续念起话本。
她可不想被这位爷看出自己也曾偷偷幻想过话本里的爱情。
念完一段少主暗中联络旧部,积蓄力量,商女察觉后非但未声张,反而倾尽家财暗中相助,两人情感日益深厚的情节后,饶金枝合上书册,悄悄松了口气,感觉口干舌燥。
这给魔尊念书,可比她处理一天的魔域杂事还累心。
娄厌离却突然问道:“饶金枝,你觉得,那王子,最后能复国成功么?那商女,又会如何?”
饶金枝想了想,按照她看过的无数话本套路,总结道:“依属下看,王子复国多半是能成的,只是过程定然艰险。至于那商女……话本里常写,此等深情厚谊,若能善终,自是皆大欢喜,王子登基,封她为后,传为佳话。但……也常有那等天意弄人,或是世事无常,最终有情人难成眷属,落得个生离死别,令人扼腕。”
她说到此处,心头没来由地一紧,仿佛话本中的悲剧,也预示着什么。
这种莫名的心悸,近来愈发频繁。
“哦?”娄厌离似乎对这种“变数”更感兴趣,身体微微前倾,血瞳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生离死别?”
饶金枝点头,语气有些沉重:“是啊。比如王子复国后,为稳固朝堂,不得不另娶权臣之女,商女黯然离去;又或者,有奸佞小人从中作梗,诬陷商女,导致两人误会重重,最终酿成悲剧……话本嘛,总是怎么曲折怎么来。”
她一边说,一边在心里盘算着:“若是魔尊大人也能遇上这样一位令他魂牵梦萦的奇女子,成就一段千古佳话,那我们整个魔族岂不是都能跟着洗白上岸,再也不用过这种人人喊打、出门都得乔装改扮的日子了?”
这个念头甫一冒出,便如春藤疯长,在饶金枝心底深深扎下了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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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域之中,消息传递自有其特殊渠道。除了那些潜伏在人间的低阶魔物,还有一些专门与三教九流打交道的魔族商人,他们往往能带回一些外界的奇闻异事。
“听说了吗?人间正道出了个了不得的人物!简直是光芒万丈,亮瞎了我的魔眼!”
“哦?是哪位修了几千年的老怪物又突破了,还是哪个不长眼的仙门得了什么上古法宝,准备拿来对付我们魔域了?”
魔域的茶馆酒肆里,向来是消息最灵通的地方。此刻,一群形态各异的小魔们围坐在一张黑石桌旁,就着幽魂草酿造的劣酒,交流着从各处探听来的消息。
饶金枝正带着几个影卫在魔域内城巡查,确保那些精力过剩的魔崽子们没有惹出什么大乱子。
路过一处名为“百鬼夜行”的酒肆时,便听到了这番议论。
她心中一动,示意手下在外面稍等,自己则隐匿了身形,悄无声息地寻了个角落坐下,竖起耳朵倾听。
这酒肆鱼龙混杂,时常能听到些意想不到的消息。
只听一个尖嘴猴腮,长着一对招风耳的小魔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道:“都不是!听说啊,是昆仑虚玉清宫,新出了一位女弟子,名唤姬暮雪!乖乖,那可真是个天仙般的人物!据说她入门那天,昆仑山顶的祥云聚了三天三夜都没散呢!”
“姬暮雪?”另一个长着三只眼睛,额头那只眼睛滴溜溜转个不停的大魔瓮声瓮气地说道,“这名字听着就仙气飘飘的。有多厉害?能比得上咱们饕餮魔将一根手指头吗?”
那尖嘴小魔嗤笑一声:“饕餮魔将那是谁?魔尊座下八大魔将之一,自然是厉害的。但这位姬暮雪仙子,据说入门不过短短数载,年方二九,便已臻金丹后期大圆满,随时可能凝结元婴!剑术超绝,一手‘落雪剑法’使得出神入化,同辈之中无一人是其对手!更别提那仙姿玉貌,据说比天上的仙子还要美上三分,被誉为人间万年不遇的修仙奇才!”
“金丹后期大圆满?!”周围响起一片抽气声。
对于大部分魔族而言,修炼到金丹期已是极不容易,更遑论大圆满,而且还是在如此年轻的年纪。
“可不是嘛!据说此女一入山门,便引动了昆仑虚沉寂千年的护山大阵‘九霄神雷阵’。霞光万道,紫气东来三万里,连玉清宫那位闭关了数百年的太上长老都被惊动了,当即破关而出,宣布收她为唯一的关门弟子,倾囊相授!”
“啧啧啧,这可真是天之骄子啊!老天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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