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津屿很快发现,李余这个包子还是很会发脾气的,而且很折磨人。
每天出门的时候,她不会再主动给他系鞋带了,也不和他说话,背上书包把头一扭,比谁都出门得快,走得也快,像后面有狗在追,压根不等他,明明以前都是他走在前头,她只敢像个尾巴一样跟在后面。
但是她还是依旧保持着怕他的本能。
证据是,每天下午的那个空牛奶瓶都会风雨无阻的放在桌角。
但她的眼神再也不看向他了。
连晚上也不来书房写作业,自己一个人在卧室看书。
连着好几天,江津屿受不了了。
山与:【过来。】
山与:【书房。】
李余本来在背语文,看见这条消息脸上没什么表情。
她把手机一翻,继续沉浸了,但是一墙之隔的人显然不愿意让她清静,消息穷追不舍,手机不断地震动,嘲讽加威胁。
山与:【长本事了。】
隔着屏幕,李余都能感受到他那种若有若无的冷情语气,眼前顿时浮现他鄙夷的眼。
山与:【不回消息?】
带点不满。
山与:【你在卧室,别以为我不知道。】
山与:【别装。】
看她依旧不回,他又发。
山与:【你今天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忘记了?】
李余抱着手机,思考了好一会儿,明知道可能是他的陷阱,但她还是压制不住心里的不安。
YU:【忘记什么了?】
看鱼儿上钩了。
那头的江津屿嘴角一瞬间勾起。
他就知道,她是故意不回他消息的。
山与:【你今天忘记喂乌龟,饿着跑跑了,扣你工资一百块。】
!
怎么可能。
李余忙不连跌的翻滚下床,一脸严肃的翻手机相册。
好在她知道他一向是那种爱找茬的人。
江津屿无比清楚她的软肋,自信的等着她破防,结果等来了一张照片。
YU:【图.jpg】
YU:【喂了的呀。】
喂、了、的、呀~~~
的、呀~~~~
江津屿盯着这几个字。
看不见她的脸,听不见她的语气,可兀自就觉得这人得意得不行,那语气词绝不是向他撒娇。
只能是挑衅。
似乎就是为了防他这一手,她早有准备,连拍照用的相机都是自带日期时间的,证据确凿。
这令他无话可说,甚至觉得自己的行为还有几分无理取闹的滑稽。
李余等了一会儿,以为就此作罢,结果对面最后连装都不装了,颇有点恼羞成怒的意思。
山与:【过来。】
山与:【还是我直接来卧室提你?】
山与:【自己选。】
又说。
山与:【我自己来提你是什么后果,想清楚。】
李余恨恨的看着最后一句话,气得两颊都鼓起来。
既然话说这么开,江津屿不怕她不来。
音响外放,开着大声的音乐,他沉浸又专心的写了一道数学大题,过去了几分钟,果然身后的门轻轻响了。
“有什么事吗?”
她不在的时候,他就喜欢一心二用听着音乐写题,这房子装修顶级,隔音也好,门一开,里面暴烈的音乐声就潮水般倾轧而来,吵得李余头疼。
“进来。”
“这里说就可以了。”
她不进来,门缝里半张脸,只是站在门口期期艾艾瞧他,像是他要吃人。
江津屿调小音乐声,脸垮下来。
“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他看着人。
“赵姨在做饭是吧,我现在去告状说你一天只知道在卧室玩手机,不好好学习你信不信。”
李余愣住了,放大的瞳孔瞪着人。
她不知道江津屿居然是这么一个阴险的小人。
“我没有!”
她气急败坏的矢口否认。
江津屿就喜欢她破防的样子。
“那你回消息这么快。”
这简直是倒打一耙。
李余气惨了,脸煞白。
她穿着他买的那件白色睡衣,像是被他刺激到不行,胸膛起伏很大,身前的蝴蝶结绑带一颤一颤的抖,由内而外都是素净的一团,衬得他反而由内而外特别的脏。
“进来,不要我多说吧。”
里面的人手撑在书桌上懒懒看她,灯光下的眉眼有种平静的逼迫。
李余要往内走,他又下命令。
“去把书包拿过来。”
李余以为他纯粹是想让自己过来站规矩折磨自己,结果出奇的平和,他只是让她一起陪着写作业。
“过几天记得去拆线。”
“嗯。”
李余不懂他在想什么,记性这么不好,明明已经提醒过她了。
她不看他,也懒得应付,学习已经很吃力了,一双眼睛几乎定在课本上。
江津屿先是余光看,后面直接明目张胆。
这些日子他吃饭都是最后一个放碗。
之前,他一直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只要家里有人早她一步停筷,她就绝对不再吃了,也不知道在拘谨个什么劲儿,明明已经这么瘦了,还营养不良,再不吃饱饭,当条鱼都榨不出几两油,谁会要。
为了让她多动,每天赶她去坐公交,私底下不知道怎么记恨他呢。
还讨厌喝牛奶,嘴怎么这么挑。
为了她,他还刻意换了牌子,每天空运回来的特供,都没什么腥味。
真难养。
难养,不过还是被他养好了一点,头发开始有光泽了,手臂.....好像也变粗了那么一点点,他想起那天打完架,他拎着她手臂吵架,触感软软滑滑的,像丝绸,很舒服。
还有她哭的样子,红红的眼睛瞪他。
她的眼睛真的很漂亮,圆圆水水的很有灵气,眼尾有点钝,配上各种不服气的小表情特别的可爱。
屋里一直在放着歌,是她熟悉的那首《stay》。
IdothesamethingItoldyouthatIneverwould
(我曾说我有所不为如今却出尔反尔)
ItoldyouI'dchange,evenwhenIknewInevercould
(我曾说我会改变纵使我深知我死性难改)
IknowthatIcan’tfindnobodyelseasgoodasyou
(我知道你是我的命中注定)
Ineedyoutostay
(我渴求你的驻足)
....
Ifeellikeyoucan'tfeelthewayIfeel
(我预感你并不与我感同身受)
Oh,I’llbefuckedup,ifyoucan'tberighthere
(若你陪伴不再一切将混乱不堪)
......
躁动荡漾的男歌声里,李余觉得他一直在看自己,不太确定,直到下一秒他干脆整个人都挨了过来,她才发现,这人就是一直在看自己,没错。
猛地抬起头来,两道视线就这么对上,咫尺的距离,沉默又痴缠。
就这么静了几秒。
心跳突然变的有点快,她率先偏开头,像示弱一样。
隔得太近,她依旧能感受到他洗完澡之后的松木香,还有身上蓬勃的热气。
不知道这个人,怎么成天热性这么大,像个小火炉一样。
她想离他远一点,被按住。
“不会?”
李余看着他盯着自己在写的一道数学题。
反正他也不会教自己,李余干脆不说话,装死。
江津屿自顾自的开始说思路。
“这里α和β是待确定的系数,上式的取等条件是.......”
李余听着他语气缓慢、十分有耐性的将答案全部说完,数学老师说过这题超纲,不会写的就算了,明明上课时他也在走神,居然会。
江津屿低头就看见她脸上微微愣怔的表情,眼睛睁圆,眼尾的钝角不明显了,黑长柔软的睫毛忽闪忽闪的。
难道很意外吗?
哼......
“是不是以为我每天玩,就是个不学无术的人。”
“没有。”李余正襟危坐。
江津屿轻蔑笑一声。
这呆子一点事藏不住,眼睛睁得老圆,只差没把“你怎么会”几个字写在脸上。
“李余。”
她听见他警告的声音。
“少在心里诽谤我。”
江津屿看着近在咫尺的皙白耳朵尖,浸了胭脂一般的红起来。
他果然猜中了。
他隔她很近,说话时热气扑打在耳尖,李余总觉得有点别扭,下意识的想躲,似乎是察觉到她的小动作,江津屿先一步撤离了。
看着肩背端直不看她的人,仿佛刚刚给她讲题只是一种错觉。
过了一会儿,他兀自下楼,回来时竟然给她端来一盘刚洗的樱桃。
他才不会大发善心。
李余知道,无论讲题还是樱桃,他应该是在道歉,为前两天打群架丢下她一个人的事。
但她还是不想就这么原谅他。
江津屿做的试卷难度和她不是一个级别的,似乎也没空再来招惹她了,李余一个人乐得沉浸,背书背到后面,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模模糊糊的好像有道人影凑到她鼻尖前。
就这么注视她,可她实在太困了,睁不开眼睛。
不知道过去多久,她好像听到一道不真切的声音。
那道声音很轻的说。
“李余,对不起。”
又硬梆梆的来了句。
“那歉已经道了,就不准再生气了。”
李余彻底睡过去,第二天发现自己是在自己卧室醒过来的,可能是赵萍最后上楼查岗抱她过来的。
反正江津屿绝对不会这么好心。
突然想起昨晚迷迷糊糊听到的那句道歉,甩甩脑袋抛诸身后。
自己果真睡得沉,都开始做梦了.....
下楼吃完早餐,两人坐在玄关换鞋。
江津屿很自然的把脚递过去。
李余低头,是那双她系过一次的黑金球鞋,不知道怎么又散了。
她没理他,自己换好站起来背书包。
贺岫云路过,一下乐了。
“稀奇。”
她看了看李余,又看向江津屿。
“你惹她了?”
李余一下脸红。
“没有,刚才我没看见。”
明晃晃的撒谎,贺岫云只是笑,不揭穿。
李余蹲下来,给他系好,两人一同出门了。
到了楼下。
“今天坐车。”
“不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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