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寸精光泄出来,以为是新打的银样子招摇,仔细一看才知道是指甲上照耀的一点彩。贾宝玉窝在炕上,眯着眼睛看一会,却跟晴雯笑道:“姑娘这才是‘有能耐’。”
“高热烫不掉你贫嘴?”晴雯睨他一眼,又俯身给他把被子掖实。听着宝玉念叨捂得身上难受,晴雯眼珠子跃上房梁,脸却还冲着前面。
“这能怪谁?你自个没缘由一场热,却也连累得我们这满屋人,这几日哪个没经受数落?”晴雯说着,却忍不住咬住自个颊肉:“没经风没见汗,怎么就忽然发起高热?”
“就当身上揣个火炉子,我一不头昏,二不脑胀——为着这事辜负大好时光,才是倒霉呢!”
“你还说嘴?没来由烧一场,可不怕人?”晴雯有些急,作势要朝宝玉打过去。宝玉咿咿呀呀伏低做小,好姑娘好姐姐乱叫一气。见他这样,晴雯也没了脾气,只劝着宝玉喝药,宝玉却两手一抱,兀自滚回炕里。
“你这个人!”晴雯一恼,正想怎么给个厉害瞧瞧,却听见外面丫头笑——“宝姑娘、林姑娘来啦?”
“瞧好吧——”她哼笑,又望宝玉一眼:“能治你的来了。”
说完,她也不理会宝玉做什么反应,兀自掀帘出去。
黛玉也觉得有些奇怪——宝玉回来后还是如从前般悠游自在,只一夜却发起高热,偏诊不出什么病根,只含糊说一句养身即可。
赶巧宝钗约她一并来,黛玉心中存着疑影,二人一拍即合,这便在今日一起过来。
来得路上花正开,满眼碧翠,一层寒凉一层酷晒,消杀一众虫将军,倒叫屋里人能多出来走动些。
门第太高,太阳削去一角。弹在翠绿叶子上,却借着枝叶花层的孔隙给墙镀一层釉彩,空漏一块使人错眼相看——暗的太暗,亮又太亮,恍惚之间只觉得眼皮子底下糊一层琉璃瓦片。
颜色太艳,看去反而似重重叠叠的闹人的影儿。
宝钗一路看过来,一排青石板上映着不周正的图案。粗略一看,却像是制坏了的神像,一半在明,一半在暗。这会身边有人陪着却好些,宝钗抬头望一眼天色——连带天也被墙头屋檐斜着切开。
“宝姐姐,你这一路仰着头,难道是见着什么神仙?”
“天上的神仙没缘得见,地上这边却见个天仙儿——”
“你若是来羞我的,咱们这便各走一边!”
“唉——别——”宝钗笑一声,见着那故作姿态的侧脸,哄着哄着,却把沿路的鬼影忘却。
这一路的说笑便到了宝玉这儿,只是还没进门,黛玉却发一刻呆。
“你这是怎的了?”宝钗人已经往里站住一半,见黛玉没动,又纳罕地出来查看:“这会惦记空着手来?”
“且先赊着些。”黛玉抬手扶在宝钗肩上,慢悠悠晃着,又把宝钗逗笑一次,两个人先后进到屋里面。
黛玉不解释,实在也是不好解释——廊下太阳盛,墙根地底下却栖息一个影子——蓝衣长须,一望便知是个读书人。
那影子见着黛玉两个还拜一拜,礼数周到,面容严肃,看去反叫作判官的先愣一愣。
莫非宝玉的这场高热与这鬼灵有关?
黛玉心底想着,人进到屋里。宝玉早听见宝钗的那句揶揄,等候一会没见着人,正嚷嚷着:“林妹妹,什么空手不空手的,你怎的跟我也生分起来?”
人这会也进来,见宝玉正掀了被子下地。宝钗连忙止住,袭人也趁机温了汤药过来。
“我不喝,我身上不伤不痛,喝了才要坏。”宝玉嘟囔一句,又道:“且这边姐姐妹妹都在,你端了汤药来,不正是熏得厉害?”
“俗话说‘病去如抽丝’,你这边山一样烧着,再不仔细将养,可怎么好的起来?”宝钗说着,又嘱咐袭人拿些甜果蜜饯。
袭人自是照做,只见宝玉还有些别扭,便笑道:“这是一个二个不成,非得‘三请’才肯出山——林姑娘,你也帮着劝劝。”
“我劝什么?没见方才宝二爷厉害,我可不敢。”黛玉别过脸,还忍不住想往院子里看。那老先生似乎很晓得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的道理,这会迎风站,却不怕把魂灵吹散。
黛玉见着那样子,莫名有几分亲切,一时抿出一个笑,却叫宝玉误会险些闹个红脸。
“林妹妹,我是怕——”
“你怕什么?这会脸膛都是红的,竟不吃药,可见是预备辟谷做神仙。”黛玉又牵了宝钗,下巴搁在宝钗肩头,侧脸向着宝玉看:“我们可还等着你庇护。”
黛玉不说还好,一说起来,宝玉却也觉得脸上不好看。袭人捧了镜子给他,宝玉瞄一眼,不吭声,只今儿要多刷一个药碗。
“这就喝了?”黛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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