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发出去，江怀予没能等到回答。
公交车司机突然一个急刹，车轮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许书妍手肘绕在扶手杆上，正低头准备回复，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她往前甩。
即使已经以最快的速度抓稳了扶手杆，但指节都捏得泛白了，还是控制不住踉跄着要摔出去。
下一瞬，腰侧扶上一只遒劲有力的大手。
连着的臂膀修长，绕过她的后背，紧紧贴合在身上。
手掌心火热，几乎要嵌进腰侧的软肉里。
许书妍鼻尖一痛，撞上了江怀予的胸膛。
那胸膛温暖，带着好闻的柠檬香皂味儿。
她下意识抓住手边能抓住的东西，等车辆停稳睁开眼，才发现自己正揪着江怀予胸前的T恤。
手掌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能感受到皮肤的热度正源源不断上涌。
突如其来的这一切让车上的尖叫声此起彼伏，许书妍也不例外。
只是她的惊呼声刚溢出口，人就被捞进了安全的港湾。
剩下的尖叫声硬生生被掐断，咽入腹中。
只留一点带着喘息的闷哼。
四周传来叫骂声。
“师傅你怎么开车的？刹这么急！”
“就是。这要是摔出去有个三长两短，你赔吗？”
司机师傅没有回答，但却暴躁地按着喇叭，宣告着自己的烦躁和不满。
许书妍从其他乘客的口中才得知，方才司机想超车，差点和另个车道的小车撞上，这才踩了急刹。
江怀予心有余悸，低头问她，“你还好吗？”
温热的鼻息喷洒在脖颈上，许书妍缩了缩脖子。
她微微仰头，两人的呼吸不自觉便纠缠在了一起。
上扬的视线正好能落在他滚动的喉结上，目光再往上移，红润的双唇翕动，他狭长的双眼带着忧心和关切。
许书妍垂下头，看到自己裸露的膝盖蹭过他的黑色长裤，慌乱地推开了他，“还好。”
人还好，心脏有点不太好。
车辆又重新起步，缓缓在大雨中前行。
有了方才那个意外，下车门边的扶手栏杆成了香饽饽。
站着的乘客纷纷挤过来。
许书妍看见江怀予默默绕到自己身后，两只修长的手臂撑在身侧，在她的后背处形成了一个半包围的圈，不让她收到丝毫的挤压。
他弓着身，似乎在极力撑着栏杆，双臂鼓起肌肉线条，与她拉开一点距离。
人潮涌动，即使上身被迫贴在他的胸口处，下半身依旧有足够的空间，避免了尴尬。
许书妍转过头微微仰起脸，感激地对他说了声“谢谢”，眉骨却不小心擦过他的下巴。
不如眼睛看起来那般干净光滑，他的下巴有些扎人。
青春期的少年有着蓬勃的生命力，许是刚剃过的胡子冒了青茬。
微微刺痛的感觉如电流一般，勾得她浑身僵硬。
发顶传来江怀予有些暗哑的声音，“没事。”
车子在云山居站停下时，外头的雨已经停了。
许书妍朝江怀予挥了挥手，准备分别，他却咬着下唇，似鼓起勇气，“姐姐，能陪我吃个晚饭吗？”
下午在公司，许书妍从梦洁那儿分来了一小块蛋糕，下班的时候不觉得饿，这会儿被江怀予一提，倒是有些馋起来了。
特别是距离站台不远处就是个火锅店，玻璃门一开一合，带出来些鲜辣的香味儿，有些诱人。
许书妍问道：“你不用回去吃吗？你爸妈呢？”
江怀予双眸似乎蒙上了一层水雾，“他们不怎么管我。你能陪我吃吗？我还没吃晚饭。”
许书妍皱眉，看向他的眼神多了几分怜悯。
她记得自己快高考那几天，爸妈每天变着花样给自己做好吃的。
端茶倒水，嘘寒问暖。
生怕她有一丝一毫的不舒心，影响了考试成绩。
而江怀予呢？
就算是在如此重要的人生时刻前夕，他的爸爸妈妈也不愿意管他吗？
真是个可怜的小孩儿。
许书妍心软地点点头，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拍了拍江怀予的肩膀，“正好我也饿了。火锅吃吗？”
江怀予眼睛亮亮的，猛点头，“好啊！我最喜欢的就是吃火锅了。”
许书妍：“那……走？姐姐请你吃火锅！”
她大步朝那家火锅店走去，身后的人亦步亦趋跟着，眼底漾开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这家火锅店其实在许书妍搬过来的时候就在了。
只是这两个月她工作一直挺忙的，每次到家都有些晚了。
加上没什么兴致一个人来吃火锅，即使心里馋，也一直没来尝过。
今天倒是巧了。
他们找了个靠角落的位置坐下，服务员拿来一张菜单和一支笔。
许书妍瞟了一眼，说：“麻烦先给我们上一个红油和菌菇的鸳鸯锅底吧。”
江怀予手里把玩着桌上的纸巾，听到这话一愣，抬头问许书妍，“你不能吃辣？”
许书妍却摇摇头，“我能啊。但你不能。”
“过几天就要高考了，这么辣你吃坏肚子怎么办？还是保险一些。”
江怀予张张嘴想反驳，最终也只是偏过头，用指腹揉搓着自己的耳廓，没有说话。
他几乎是个没有辣就吃不下的人，如今因为这个没有及时解开的误会，不得不咽下这口没滋没味儿的“苦果”。
时间拖得越久，有些话就越难开口。
他有想过和许书妍坦白，可好不容易做好心理建设，又被接踵而来的担忧给劝退。
如今她对他可以毫不设防，大约是看在他不过是个小孩儿的份上。
小了九岁的弟弟，她看向他的眼神，更多的是作为姐姐的关切。
如果她知道他其实不是高中生，而是个马上要大学毕业的成年男性，还会这样关心自己吗？此后会刻意保持距离吗？
江怀予不确定，干脆就任由这个误会，继续下去。
菜很快就点好了，锅底先一步被端了上来，一边是鲜香的菌菇锅底，一边是飘着花椒辣椒的红油锅底。
许书妍甚至还贴心地将菌菇锅底那一侧转向了江怀予。
锅底还没煮开，她双手捧着脸，有些百无聊赖地盯着。
余光瞟到江怀予似乎在看自己，转眼过去时，又怀疑自己看走了眼。
他只是拿着双筷子垂着头，一下下地戳着空空的碗底。
服务员将点好的菜送上桌，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
许书妍一边下着菜，一边问他，“我高中毕业快十年了，都要忘了读高中是种什么样的感觉。只记得那个时候好像有做不完的卷子，考不完的试。你们现在也是这样吗？”
江怀予含糊地“唔”了一声，“差不多吧。”
他有些心虚地抬眼看对面的人，隔着升腾的雾气，看到她的脸颊有些微微泛红。
她今天穿着一条藏青色的连衣裙，披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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