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这间与世隔绝的静室里,失去了它原本的刻度,被拉伸成一场漫长而酷烈的刑罚。
白日与黑夜的交替,只由门缝下透入的微光与送药人带来的烛火来区分。
林河彻底化作了一头被囚禁于笼中的困兽,用世间最残酷的方式,打磨着自己那因重创而崩裂的爪牙。
每日清晨,青禾会准时送来药汤与肉粥,她的表情一如既往地冰冷,仿佛她面对的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件正在淬火的兵器。
她从不多言,放下东西便转身离去,那份极致的漠然,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催促。
而当房门关上的那一刻,林河的炼狱便正式开始。
他会用尽全身力气,将那块暗红色的“九转续骨膏”重新敷在伤处。
那如同跗骨之蛆般的剧痛,每一次袭来都未曾有半分减弱,反而因身体的逐渐恢复,感知变得愈发敏锐,痛苦也随之愈发清晰。
汗水如溪流般淌下,将身下的床单浸透了一遍又一遍,他死死咬住一截被角,将所有濒临出口的惨嚎尽数吞回腹中。
肌肉在痉挛中虬结,青筋如地龙般在苍白的皮肤下狰狞鼓起,整个人仿佛随时都会在这非人的折磨中断裂。
然而,每当意识濒临溃散,李威那张居高临下的冰冷面孔,便会准时浮现在他的脑海。
那是一种比任何痛苦都更加深刻的刺激。
仇恨,是支撑他灵魂不灭的脊骨。
当痛苦的浪潮退去,便是大脑疯狂运转的时刻。
他不再去看那张地图,因为图上的每一条线、每一个标注,都已深深刻入他的脑海。
他闭上双眼,整个赵府的立体结构便清晰地呈现在他的意识之中。
他一遍又一遍地模拟着潜入的每一个细节,从北墙翻入的角度,到落地时如何避免发出声响,再到穿过竹林时风吹叶动的规律。
他推演着所有可能发生的意外。
如果那两条獒犬恰好被带到后厨觅食怎么办?
如果下人房的某个仆役起夜撞见了他怎么办?
如果赵四那天没有去赌场,或是提前回了府,他又该如何应对?
一个个问题被提出,又被一个个地否决,最终形成数套环环相扣的备用方案。
他的心,在这场无声的推演中,变得比最冷静的猎人还要沉静,比最深邃的寒潭还要冰冷。
第一天过去。
在药力与仇恨的双重催动下,他那断裂的右肩已经能够进行微小的活动。
尽管每一次抬起,都伴随着骨骼摩擦的酸涩与剧痛,但这无疑是一个惊人的开始。
第二天清晨,当青禾再次推门而入时,看到的不再是那个只能躺在床上的废人。
林河正赤裸着上身,背靠着墙壁,用一种极其缓慢而僵硬的姿势,勉力支撑着自己的身体站立。
他的双腿在剧烈地颤抖,新生的筋骨还无法完全承受身体的重量,汗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脸颊滑落,滴在冰凉的地面上,溅开一朵小小的水花。
他的脸色,依旧是病态的苍白,但那双血红的眸子,却亮得骇人。
青禾的脚步,第一次出现了微不可察的停顿。
她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眸深处,有什么东西轻轻地动了一下,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将药和食物放在桌上,静静地看着。
林河没有理会她,他的全部心神都集中在与自己身体的对抗上。
他深吸一口气,尝试着,向前迈出了一步。
“咔!”
一声轻微的骨骼错位声响起,钻心的剧痛自脚踝处传来。
他的身体猛地一晃,险些栽倒在地。
但他没有倒下。
他用左手死死撑住墙壁,指甲几乎要嵌进墙缝里,硬生生地稳住了身形。
他咬着牙,将那只踏出的脚,又缓缓地、坚定地收了回来。
整个过程,他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青禾静静地看完了这一切,然后才将一个用黑布包裹的长条状物体放在了桌上。
“寨主让我转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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