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扇公子被吓疯了,他不知道,实际上赫连霄和黎戈也在同一时间对视一眼,确定来者他两都不认识,抓紧了自己的剑,脊背渗出冷汗。
此人,啊不,此魔身量高大,目测八尺往上。蕴含力量的躯壳缚在绣着红色团纹的黑袍中,裹在银色的薄甲里,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她应当不太喜欢打理自己,墨色的发既不成髻,也不梳冠,只在脑后靠近脖颈处闲闲拢在一处拿红绸扎紧了事,掉出来的碎发飘荡在风中,停在她冷白的脸上——这是一张五官端正,眉眼浓墨绘就的脸,所有人的注意力终将会被她的那双血瞳吸引,红色本是热情如火的色调,可用在这张脸上,却是冷寂的,配合她嘴角要笑不笑的弧度,使她看上去有着一种残忍的傲慢。
此刻,她右手拖着一把银色的步槊,左手托着一个男人的脑袋,目光先是落在玉扇公子的脸上,下一秒,闪现来到他面前,把脑袋往玉扇公子的脸上一凑,道:“还你,这是你爹的脑袋。本尊拿着没用。”
玉扇公子心力憔悴,一头碰死在赫连霄的剑上。
这回,便是赫连霄直接同这个魔族对视,他脸上划过冷汗,还没说什么,那魔族抓着赫连霄怀中尸首的头发随手一扯,随后胡乱将他同他父亲的头发缠在一起打了一个结,扔到一旁。
“不把脑袋拧掉的话,就不能确保这个人死透了。”她平静道,口吻像是在提醒路边孩童莫要乱跑撞到行人一样,说完,便不再理会赫连霄,而是将头转向黎戈的方向,起身缓缓走了几步,细细打量后道:“你还真是没有变,四十年前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子。”
黎戈完全不能理解面前这个魔族在说什么,也来不及他反应,因为那魔族又突然伸手一抓,扯着他领口,右手步槊空中一划,裂出一道漆黑的口子,竟是直接把他拖入那道漆黑的口子中。
一切都只在一瞬完成,快到连黎戈反应过来举剑去攻击这个魔族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身处在一座黑沉沉的大厅中,地面铺就着打磨得能映出模糊倒影的墨玉,冰冷坚硬。
大厅四壁覆盖着厚重的玄色织锦,其上用暗金、深红与银灰的丝线,绣满了复杂的图腾。
那魔族拿步槊挡住黎戈的攻击,却面露不解,道:“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
黎戈抬眸,一言不发。
那魔族露出有几分苦恼的神色,不满道:“这就很麻烦了。”
“你究竟想要做什么。”黎戈手上的长生银纹闪过,蓄势待发。
“只是请你帮个忙,这对你而言不难。”魔族道。
黎戈蹙起眉:“我没时间。”
魔族却是想通什么,补充道:“你是在担心那个人族小朋友是吧。没关系,你们附近方圆几里,本尊保证,没有一个活着的邪修。”
“你是谁?”黎戈微微缓和了语气。
魔族叹气,随后懒洋洋道:“阎迟生。”
猜想得到证实,黎戈仍然不敢放松,心头风波翻涌,不断推测这个现实的魔尊,书中的母亲想要做什么。
阎迟生见黎戈还是满目警觉,也有些不耐:“啧啧,当初说得好听,结果现在真要请你履行承诺的时候又失忆。喂,看看这个。”
她说着,从袖中摸出一块长命锁,甩进黎戈怀中,黎戈接下一看,猛然意识到它和自己幼时拿去当掉的长命锁一模一样,更重要的是,上面留下的血誓的的确确属于他本人。
血誓极少在修真界中被人使用,却是大家默认的最不可能使立誓者背弃誓言的方式,它以立誓者的心头血为引,生命为代价,依存在载体上,只有立誓者死去,它才会消失。
“那时的你同本尊说你身上只剩下这个东西可以抵押在我这里当个见证,我按照你的要求给你送到人族去,还没多占你便宜,不是还了你一块一模一样的银饰吗?区别最多就是那块就是单纯的银饰,没乱七八糟的东西。”
“本尊问你,记不得当年说了什么,那你认不认这个血誓?”阎迟生道。
黎戈沉默许久,才开口道:“我认。”
阎迟生一合手:“这才像话,诺,看见这个没有。”
黎戈顺着阎迟生的目光看去。
大厅的核心,便是一口巨大的血池,同黎戈梦中的一样一样,只是更为平静。
它的基底由整块深邃如夜的黑曜石雕琢而成,池壁厚重,边缘打磨得光滑圆润。池壁上雕刻着与大厅各处图腾呼应的深红色魔纹,纹路中仿佛有粘稠的液体在缓缓流淌,散发出微弱的红光,如同对外扩散的血管。
池中盛满的并非寻常血液,它表面平滑如镜,倒映着穹顶的暗红天光与黑曜石灯柱的光晕,呈现出一种诡谲的美感。
池面此刻没有黎戈梦中翻腾的迹象,只有极其缓慢的漩涡在中心旋转。
“这是你当年跳进去又爬上来的死生池核心。”阎迟生说着,直接拎着黎戈把他丢入死生池,“这几年它老是躁动,本尊已经压不住了,只能通过血誓找到你,劳烦你来压一压——唉,真是贵人多忘事。”
黎戈乍然跌入粘稠的温软液体中,竟无窒息的痛楚,亦无被腐蚀的灼烧感。
他感觉自己仿佛只是被一只温热的手接住,轻轻放进一个怀抱。
死生池的液体浓稠而深红,缓慢地包裹上来,带着丝丝暖意,浸透了他躯体的每一寸。
黎戈浑身的力量,仿佛被这浓稠的暖意悄然吸走了,一丝一毫也提不起。四肢百骸浸在一种奇异的绵软之中,重逾千钧,又轻若无物。
他不断向下沉,又似乎被某种力量轻轻托着。每一次试图挣扎,都像是要推开整个沉沉的囚牢,可只能换来更深沉的疲惫,将残存的力气卷入血水中,吸噬殆尽。
那疲惫是甜腻的,带着浓稠液体中那若有若无的铁锈味,也在不断拖拽着黎戈的意识。
血水凝成血丝爬上他的手臂,躯体,脑袋,温柔地编织成胎衣。
在沉沦之际,黎戈听见遥远的浮在血水之上的声音。
“尊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找到那个家伙了吗?”
“找到了,现在已经进死生池了……怎么只有你,守言呢?”
“她还在埋花肥。”
“算了,她一天到晚就知道伺候她那几朵花……”
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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