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雀衣吊着眼梢睥睨温慕洵,语气陌生:“温慕洵?”
贴身侍女道:“郡主,这位温公子是新科探花,温家的嫡长公子。”
温雀衣“哦”了一声,默念一声,直白道:“这名字听起来倒是有些难听......”
像是意识到自己失礼了,温雀衣忙不迭解释道:“温公子,你莫要介意,我只是开玩笑而已。”
温慕洵道:“臣并未介意。”
温雀衣:“温公子既然是探花,想必学识书画出众,我最是崇拜读书人了,所以温公子我有个不情之请。”
“郡主请说。”
“我瞧着这蓬莱池景色实在美,欲留住美景陈于室内欣赏,所以想请温公子作画。”
温慕洵:“承蒙郡主厚爱,那臣就献丑了。”
小王爷上前:“表妹,与其委托他,不如请我,我为你画。”
温雀衣抽了下嘴角,莞尔道:“表哥我都请了温公子了,你若是也想画,那就画。”
“来人,给温公子和表哥上笔墨。”
待笔墨纸砚和案椅抬上来,温慕洵便和小王爷开始作画,过了一会儿,温雀衣撩了下眼皮。
有宫女上前,要给温慕洵添茶水,却脚步一滑,茶水淋在温慕洵的画上。
宫女忙赔罪,温雀衣也训斥了毛手毛脚的宫女,温慕洵温和道:“无妨。”
温慕洵重新作画,发现笔突然断了,溅出去的墨水污染了画纸。
温慕洵很有耐心,再重新画,然而也不知是触了谁的霉头,他作画时总是出现岔子,次次要重来。
温慕洵面色终于有些变化,温雀衣看不下去了,道:“温公子,要不算了吧。”
温慕洵吃口茶水,面不改色道:“既承诺了郡主,自要完成。”
话说完没多久,温慕洵的衣袍上就被淋了黑黢黢的墨水,甚至玉面上也有些墨点,瞧着颇为狼狈。
温雀衣偷笑,温慕洵可最重视体面,洁癖得很。
面上温雀衣装模作样训斥出错的小太监,又赶忙让宫女带温慕洵下去换衣裳。
等温慕洵走了,温雀衣再也忍不住笑,这时小王爷拎着画过来:“表妹,你瞧瞧我的画。”
温雀衣敷衍看了一下:“嗯,画得很好。”
小王爷注视温雀衣,那表妹为何不再多看一眼?思及适才表妹的小表情和动作,她显然更待见温慕洵,还看着温慕洵的背影笑得那么开心。
小王爷冷了脸色,温慕洵,想和他抢鸟儿?
不知什么时候,小王爷退了,温雀衣也没在意,温慕洵还没回来,她一时没了乐子,随意环顾四周,发现燕无照竟然没走,脸皮倒是很厚。
温雀衣投出一个不加掩饰的高傲厌恶的眼神,燕无照垂眸,像是记住了适才的教训。
接着,温雀衣低头对贴身侍女说了些话,侍女立刻出了水榭,对在场的人道:“诸位贵客,可瞧见了蓬莱池中央的睡莲?郡主方才遥望甚是喜爱,遂发话,谁若是给了采撷一株睡莲回来,她便满足那人一个要求。”
满足一个要求,那什么要求都可以吗?
众人心里冒出这个念头,也确实有人开口询问:“那什么要求都可以?”
温雀衣看向说话的源头,正是燕无照。
温雀衣冷笑一声,对侍女说了话,侍女传话道:“自然,无论什么要求。”
全场轰动,在座少年无一人不心头燥热。
“那敢问郡主,女子也可以参加吗?”
侍女:“郡主说了,女子当然可以,只不要勉强,注意安全,若是有危险便呼救,此处安插了侍卫。”
“好了,诸位有能力的可以去了,大家也看到了,池边有小船,但数量有限,谁抢到就是谁的。”
话音未落,已经有耐不住性子的少年跑去抢占船只。
起初他们还遵循秩序礼节,见人上了船也不去抢,会凫水的跳了水,不会的只能干站在岸边观望。
但井然有序的一切在温雀衣走出来靠在台上栏杆观摩时变了。
没有谁不想在郡主面前留下深刻印象,没有人不想出风头,于是场面逐渐混乱。
原本还想去的贵女们立刻打起退堂鼓。
温雀衣再次添了一把火:“那位公子是谁家少年,凫水的速度好快。”
“那又是谁?”温雀衣看向另一个遥遥领先的划船公子。
见状,场面愈发混乱,甚至不可控制了。
“这是我的!”
“嘭——”先来者被踹下船,后来者正要登船,被偷袭了。
温雀衣眯了眯眼睛,留心着她的昔日仇敌,燕无照没有动,但那几个纨绔子弟却是动了。
有几个上了船,有几个在岸边,想来是不通水性。
温雀衣叫来侍女,低头耳语,然后抬头,直直看向那几个在岸边的纨绔子弟。
“喂,郡主好像往这边看过来了。”
“你别说笑了。”
“不,没说笑,是真的,郡主她还对我笑了。”
“郡主会对你笑?简直异想天开。”
“就是对我笑了。”
“你让开点,我都看不到郡主人了。”
“你才滚开点,都挤到我了。”
“......”
原本三五成群的公子哥忽然吵起来,彼此推搡,你挤我我挤你,也就没注意后面走过一个小太监,没看到小太监悄悄伸出了手。
“嘭”的一声巨响,他们跟葫芦娃似的一个个掉进水里。
巨大的动静惊动了很多人,温雀衣惊呼,捂嘴嘴巴:“天呐,那里是怎么回事?”
众人看过去,瞧见平静的水面上冒出几个湿淋淋的脑袋,他们大口喘着气,在水面扑腾,像是泥鳅。
温雀衣眨了眨眼,似乎被他们滑腻得要命的动作神色逗笑了,没忍不住大笑,笑声如银铃般悦耳,竟引得在座众人心神荡漾,循声望去,又被郡主灿烂的笑容震慑,也没注意落水的公子哥在呼叫救命。
燕无照耳朵听得发痒,恨不得把这肆意开怀的笑声刻在心里,亦然瞧了过去,眼睛被天上的光刺得微微眯起,但真真切切看见了温雀衣的笑。
发自内心的笑。
漂亮的眼眸弯起,如新月一般,眸色折射出璀璨的光,里面好似点缀了星辰,笑靥如花,明媚炫目,比世间所有的花还要美。
带笑的眸子里满是愉悦高兴,可其中又衔着冰冷和快意。
所有人都没有回过神来,在此的侍卫耳朵好像也聋了,什么也没听到,却在这时,温雀衣看到人群中旋出一个身影,竟是燕无照,他跳下去救人了。
温雀衣呵了一声,才道:“快来人,他们好像不会水。”
侍卫们立刻动了。
不多时,几个公子哥被救上来,面色苍白,浑身滴水,比落水狗还要狼狈。
有人认出他们,窃窃私语:“那位好像是户部尚书家的公子......”
“那位好像是永平伯府......”
世家子弟之间并不是相亲相爱的,相反关系复杂,不少家族之间都有仇,所以在看到他们如此狼狈,那些和他们家族结下梁子的人绝对不会放过这次机会,立马嘲笑起来。
几个落水的纨绔子弟稍微缓过来,见众人围观他们,什么脸都丢尽了,面色别提有多难看了。
燕无照扫了眼他们,似有所感抬眸,正好对上温雀衣的视线。
温雀衣轻蔑一笑,嘴唇张合:“活该。”
燕无照上挑眉峰,脸上的巴掌印还明晃晃存在着,他的直觉告诉他,柔玥郡主对他有不明所以的敌意。
为何?
燕无照摸了摸脸,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那又如何?
这位郡主的发难并没有让燕无照讨厌她,反而激起了他的征服欲,对郡主的兴致更加浓郁。
有意思。
柔玥郡主,是个很有个性的姑娘。
燕无照在心里想。
温雀衣收回视线,看向蓬莱池,那几个纨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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