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德子听得一知半解,但还是应和了两声,仇常贵端着手带着小德子一路往御书房的方向走去,而小德子老老实实地跟在他的身后,
仇常贵是他花了这些年攒的所有积蓄,托了人才拜到门下了,
他可是个老妖怪了,平时从不把他们这些没根的贱骨头当人,他还没有认他做干爹时就听说有不少想踩着他上位的小太监被他折磨地不人不鬼,脱了层皮,
他自小就被买到了宫里,对宫外没什么记忆,也不想着出宫,只可惜他不是个嘴甜的,这些年没少受欺负,所以哪怕仇常贵恶名在外,他仍旧咬着牙,认了人,
他不是没见过从仇常贵屋里被拖出来的血淋淋的人儿,但对他,仇常贵出奇得好,虽然打骂过他,可却从来没真正弄过他。
正当小德子想的出神,突然发现身前的人停了下来,他连忙抬头,却对上了一张让他后背发凉的脸,双腿一软,想都没想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仇常贵心里啐了一声身后没骨头的东西,但面上却摆上了比刚才更为真切谄媚的笑脸,只可惜脸上叠出了褶子,乍一看跟山里成精的老树妖似的,
“臣,见过摄政王。”
天气渐凉,裴寂也难得围了件披风,墨色云纹的披风衬出裴寂也深邃暗淡的瞳孔更加幽静,清冷是神色并没有多少起伏,面对卑躬屈膝曲意逢合的仇常贵施舍般动了动眼睛,不咸不淡地开口,
“原来是护军中尉,这么冷的天儿,中尉怎么想着进宫了?”
裴寂也身后跟着玄屹,一主一仆都冷脸,丝毫没有把仇常贵放在眼里的意思,跪在地上的小德子汗津津地抬头偷望自个儿的干爹,
平日里趾高气昂的‘土皇帝’即使被人这样看清,眼中不仅没有一点儿怒火,反而上赶子陪着笑脸,
“摄政王这话说得,都是臣的本分,呈摄政王的光,这才让臣能混口饭吃,前些日子神策军出了些乱子,陛下发了火,上上下下好一顿折腾,这不,臣今日就是去和陛下汇报这事的。”
说罢,他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个早就准备好,包装得十分精良的礼盒,不过巴掌大的盒子都快包成花了,本就岣嵝的腰弯得更低,血红的嘴唇稍稍失了点血色,
“这是前些日子,臣偶然间得的玩应,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虽知入不了您的眼,但就当是个随手的把件,能让摄政王多看一眼都是它的福分。”
仇常贵双手捧着他口中的随手玩应,高举过头顶,献宝贝似得俸到了裴寂也的面前,
瑟瑟凉风吹动了裴寂也披风的衣摆,他就像是没听见似得随意打量了两眼浮夸的盒子,久久才轻撇嘴角,“中尉这东西,本王可不敢收,你还是拿回去吧。”
仇常贵把头埋得很深,嘴里都快咬出了血,但被一口银牙封得死死的,眼角的褶子又深了几度,
“不过是个把件,摄政王若不收,臣心日夜难安,还望摄政王怜惜。”
仇常贵所执掌的神策军在先皇还未驾崩前就拜在了裴寂也的门下,仇常贵是只饿狼,也是只贪狼,有着比常人更为敏锐的嗅觉,所以在先皇式微之际便择了新主,
只可惜,狼永远都是狼,养不熟的畜生,裴寂也并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就被他扳了一道,
左高卓闯进宫那日,原本被他留下拉扯的禁军虽然不止仇常贵一支,但没想到这个两面三刀的废物居然敢阳奉阴违,迟迟按着神策军不动,隔岸观火。
这才让楚知默和左高卓一眼就看出了破绽。
仇常贵在想什么,裴寂也不用动脑子都能猜到,不过是在赌他和左高卓最后谁会胜利,不管谁胜,他都能全身而退投奔新主罢了。
裴寂也不得不承认,仇常贵能坐到今天这个位子是他的本事,老狐狸成了精,但终归是老了,自以为是的那点儿小聪明到人前卖弄个没完,真当他们都是他眼中的蠢货?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罢了。
“哼,中尉省省吧,以后也没个人送终,多为自己想想吧。”
裴寂也说完,也没管仇常贵的反应,只留下了墨色的残影晃过他眼前,他顾不得裴寂也没收,连忙将腰弯得更低,也不掐着嗓子了,
“恭送摄政王。”
小德子始终没有吱声,直到跪得腿开始发麻,他才敢抬起头,发现早已没了摄政王的身影,而站在他身旁的干爹仍旧将那个花千金寻来的暖玉托举在半空中,孤零零地留在那里。
“干爹,咱为何要如此讨好摄政王?”
小德子扶着仇常贵的腰,仇常贵充血的脸红得像是猴子的屁股,此刻就像是年迈的白毛猴子,滑稽得要命,
硬生生忍下了羞辱的仇常贵眼底通红,犹如浸满了毒,秋风中掩在满园的落叶中吐着蛇信子。
小德子不解,他伺候了仇常贵这么长时间,从未讲过他给人这么大的面子,就算是皇帝,他也没有像现在一般伏低做小,
摄政王自从回京后,先是失了兵部,又没了昭武军,他不明白,仇常贵为什么这么讨好他?
手中的礼盒已经被他捏变了形,若可以,他早就将裴寂也咬死了千百遍,反手扇了小德子一巴掌,
这一巴掌将毫无防备的小德子扇得一懵,瘦削的脸瞬间肿的老高,他咽下了满嘴的血腥味,服从的跪在了地上,开始一个又一个巴掌扇着自己的脸,
“是奴才多嘴惹干爹不悦了,还望干爹莫要动怒,都是小的这个蠢奴才的错···”
清脆的巴掌声取悦了胸中还有口闷气的仇常贵,他深呼了两口气,脸色也慢慢平复了下去,这才发现手中的礼盒被捏皱了,小心地一点点将皱褶捋顺,然后收回了袖子里。
小德子两边的脸颊早已成了两半馒头,仇常贵这才大发慈悲地赦免了他,
“起来吧,这是皇宫,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还用本尉教你?”
如获新生的小德子顾不得嘴角的血迹和疼痛,高高咧起了嘴角,“谢干爹赐教。”
兵部尚书府邸华灯初上,张灯结彩,不绝于耳地道喜声在红绸交错的院子中高低起伏着,
昏黄的烛火将红绸映出了光晕,将整个尚书府邸蒙上了一层朦胧梦幻的光,柔和的秋夜的冷寂,也将美酒的芬芳描摹出了形状,
“上官兄,恭喜啊!”
身着富贵,衣冠楚楚的贵公子两个脸蛋上染上了两朵红云,身子看着还稳,但眼中早已没了清明,
被众人簇拥新郎官笑了一天的脸此刻僵硬无比,加上一身喜庆华美的婚服,在烛火地映衬下看着就像是提线的木偶纸人,不伦不类。
好在众人早已酒色上头,花了眼睛,看不真切。
远离的喧闹的正厅,花园的凉亭中格外摆了一桌宴席,席上菜色清淡,但酒香醇厚,仅仅只是闻上那么一下,就已经足够醉人。
晚风轻拂起系着得红绸,一眼望去亭中散散落落地坐了四五个少年,各个样貌上乘,气度不凡,尽管没了往日君子的端正自持,但却仍不失风度,
“呦,这就已经喝上了,怎么没等等小爷我啊!”
和谐的氛围被毫无礼数的闯进来的少年打破,亭中的人目光都落在了后来的人身上,却无人怪罪,反而笑面相迎,
“这不是我们的主事大人吗?什么风把您吹来了!今儿咱们还真赚到了,见了这日理万机的大人物一面。”
坐在最里面的少年衣衫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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