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黄小仙依旧杳无音讯,但为避免夜长梦多,几人略作商议,仍决定翌日清晨便动身离开北冥墟。
“异兽之血既已取得,久留无益。”九尾眸色清冷,已不复昨日激荡,声线平稳如静水,“小仙机敏,若寻不见我们,自会前往阴山汇合。即便错过,也定将返回常乐镇游魂村等候。”
阿离微微颔首,容色亦是一片沉静。
唯有时方达双手枕在脑后,腿部翘起两郎腿吊儿郎当地一片哀嚎:“不是吧——!小仙不在的话,都没人让我欺负取乐了!说好的四人小队不散呢?没有小仙,路上和你们两个冷冰冰的冰山呆在一起,那不得给我闷死啊!!!”
此话虽显顽劣,却并非全无道理。
时方达虽对黄小仙别无他念,但她性子活泼聒噪,正好能调和九尾与阿离的沉静。他虽视二人为挚友,可九尾清冷、阿离肃穆,每每相对,总觉无话可说。纵是他这般散漫的性子,在这二人面前也不得不收敛几分。
一人尚可,两人同在……唉,当真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见时方达一副愁云惨雾的模样,一向寡言对他多有纵容的阿离终是蹙眉。她神情凝重,声音放缓,带着几分长辈似的告诫:“龙崽,莫要任性。九尾与小仙于我等有恩,我等虽许诺救龙族以厚报,但至今未以银石相谢。”
“这一路,九尾为你耗费的心血,早已远超当初诺言。你万不可辜负他,更不可辜负仍在苦难中等候的龙族。”
阿离眼神恳切,字字铿锵。时方达闻言,脸上那副玩世不恭的神情顷刻消散。他缓缓坐起身,沉默地注视着阿离,眼神复杂,仿佛第一次真正打量眼前之人。半晌,他才低低开口:“洞里有些闷,我出去走走。”说罢,也不等回应,起身便朝洞外走去。
阿离愣在原地,一时无措,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触怒了他。
她守了三百年未出世的龙崽,论辈分、论情谊,怎会连一句重话都受不得?
“他素来豁达明义,和龙族舞娘一样,那么的善良和富有正义感!为何?为何会这样?难道?他喜欢黄小仙?所以我们不等黄小仙继续上路他才会神情反应如此之大?”
想到这里,阿离的面色不禁一沉。心里也宛若有一块沉甸甸的大石头,胸口说不出的闷气。
九尾在洞内看到阿离表情阴郁,猜出了其中缘由,他想了想,看着洞外时方达远去背影方向,扭头对着阿离道:“你再次等待片刻,我去看看龙崽,他没有多余想法,你不要多心。”
很明显,九尾这个多余想法指的是龙崽和小仙。九尾知道小仙心意,她早已和时方达的龙识所化的恨无羁,产生情愫,就算没有,还有自己,所以小仙的心思绝对不会到龙崽身上。可是阿离……时方达也明确说过,对阿离并无男女之情,这感情之事,强扭不得,若是龙崽不愿意,伤害了阿离也不太好。一时间,想到这些,九尾竟然觉得有些为难,瞬间觉得刚刚安慰阿离的那些话,有些莽撞多余。
阿离听完,果然脸上的神情恢复了一下,变得不再那么难看,他眼眸澄澈地面向九尾,对着他道:“也好,你去宽慰一下他,龙崽心细,你替我解释一下,我刚刚不是那个意思。”
九尾点头,随即也走出洞口,转身离去。
来到洞外,北冥墟银光素裹,白茫茫的一片,空气中凛冽的寒风吹过,夹在着风雪,似乎比昨日更冷了。他们俩站在洞外山头,朝着悬边朝着底下的海面眺望。海兽追逐海浪在海里翻涌,身影如一个个黑点在海里快速消失不见。
九尾并肩和龙崽站在一起,发丝飞舞,猎猎山风拂动白袍与玄衣在风中交织翻飞。九尾眼神微眯,看着时方达刀削般锐利的侧颜,缓声道:“阿离托我向你致歉,她……并非那个意思。”
时方达喉结微动,欲言又止。他面露难色,黑眸深邃如夜,和九尾迥然不同的是,九尾严肃时,眸子里总是显现出一抹淡淡地悲伤;而时方达不同,一旦他收起玩世不恭的态度时,那双黑眸尽是凛然的霸气和寒霜,让人感到无尽的压迫感,也许这就是黑龙真身带来的龙族威严!
龙崽想了想,终于开口道:“九尾,你知道吗?我并不属于这里!虽然拯救龙族是我的使命,但是我只想凭着本心去做,并不想被谁裹挟。”
九尾知道他意有所指,沉吟片刻点头道:“我明白。无论你作何抉择,我必站在你这边。”
两个男人之间的谈话就是这样朴实无华,仅仅两句,便彼此心照不宣解开心结。
他看着九尾,仍是一副冰山般的认真模样,时方达不喜欢气氛如此严肃,不由得又起了玩心,他眼里闪着狡黠,忍不住像往日般,那样挑逗他!
待九尾再次扭头看他,只见他又恢复了往日吊儿郎当的常态,眼里冒着坏笑,故意捏尖了嗓音,笑嘻嘻地拽起九尾的白袍,嘟嘴摇头、悠着九尾的袖口撒娇道:“嘻嘻,知我者莫九尾者是也!看来看去,还是你这只小狐狸最深得龙心……”
恰在此时,阿离因放心不下龙崽,也从洞中寻来,悄然来到两人身后。
时方达话音未落,阿离已僵立在原地。只见她脸色煞白,拳头死死攥紧,指尖扎进来肉里,脸色难看的如一纸扎的白色纸人。她怔怔地望着眼前二人——一黑一白,一个如飒沓少年英雄,一个似画中清冷仙人,本是无比和谐的画面,却刺痛了她的眼。
龙崽脸上那灿烂戏谑的笑容,是她从未见过的轻松与鲜活。阿离心中明明清楚自己并无立场难过,可眼睁睁看着他在黄小仙、在九尾面前都曾流露这般毫无阴霾的笑,唯独面对自己时却总隔着一层什么……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瞬间淹没了她。
一股莫名的心酸激荡着她的全身,悲伤的情绪将她覆盖,压的她喘不过来气……
九尾和时方达此时也察觉到了她的到来,同时转过身。时方达似乎已整理好情绪,丝毫未察觉阿离的异样,反而快步上前,一把按住她的肩膀,语气兴奋地说道:“阿离,对不住,刚才是我态度不好!你放心,我定会与你同去阴山,解救龙……”
话音未落,脚下山地猛地传来一阵剧烈的摇晃!
紧随而至的,是天际间一声撕裂般的巨响,一只闪着金光的巨大铁锤般神物,以毁天灭地之势呼啸而下!
“哐——!!!”
巨响震耳欲聋!那神物狠狠砸在不远处的冰川之上,巍峨的冰川应声而裂,如同脆弱的琉璃般寸寸崩碎!巨大的冰块轰然滚落,砸入海中,激起滔天巨浪。
然而,这仅仅只是开始!
砰砰砰——!
连续的爆裂声不绝于耳。冰川上的裂痕以惊人的速度疯狂蔓延……
“砰——砰——!砰——!!!!!!”
持续的冰块随着冰川上的裂痕快速开裂、崩塌,因为冰川连绵相连,一座巨大的冰川倒下随之而来的继而所有后面的冰川全部跟随倒塌,这些冰川像是受到了巨物的轰砸全部接连倒下,巨大的冰川碎块投入海中,而那空中也未消停,一快快巨石闪着金光宛若空中的外来之客,全部投入几人的盘山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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