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哭过吗?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问住了两面宿傩和里梅,两人不明所以地对视了一眼,像是想到了什么,又不约而同地撇开视线。
从小便与众不同的异类是没有资格流泪。
这个道理他们心知肚明。
两面宿傩伸手将源樱子捞起来抱在怀里,方方的下巴压在她毛茸茸的脑袋上,竟然意外的契合,完美的除了里梅,谁也没发现这个动作有什么不对。
虽然,这里除了里梅也没有外人。
他就看着两面宿傩一手托着她的大腿,一手臂护着源樱子的锁骨部分,将人锁在怀里。看上去完全就是他以前见过的大人抱孩子的动作。
但将下巴放在头顶的动作又让这个温馨的动作添了一分暧昧。
可如果是宿傩大人,他一定有自己的思量。
作为下属的里梅默默地跟着两面宿傩盘腿坐下,安抚着源樱子的情绪。
“为什么要问这个没有意义的问题?”两面宿傩摆弄着源樱子握紧的拳头,语气里有些许厌恶,“我早就忘记了。”
“那就是哭过了。”
源樱子被困在两面宿傩的怀抱中,难受的动了动,发现挣脱不了,便泄了气,疑问道:“你为什么会哭?每一个人都会自主流下眼泪吗?”
为什么会哭?
两面宿傩皱着眉头,他是一个人类,他当然会哭,会哭就像他会笑一样简单。对他来说这个世界上每一个技能都像喝水一样简单,尤其是眼泪。
他也曾经流过眼泪,在他很小的时候。
他的母亲是一个圣洁的巫女,他的父亲是一个无关紧要的男人,大概是某个大家族的旁系。他们相结合,生下一个“怪物”。
两面四手,恐怖的样子吓坏了很多人,也让他的母亲生下他时十分困难,差点殒命。
她是一个极其温柔果断的女人,护着一个被所有人惧怕的怪物,一点点地将他养大。
两面宿傩第一声啼哭从出生开始。
他的苦难也从出生开始,恶意的眼神以及捂嘴时也抵挡不住的恶语,伴随着时不时从暗角扔过来的石头。
一切攻击落在他的身上形成伤口,很痛。
所以他哭了。
但他发现眼泪并不能减少疼痛,反而成为了他的弱点,向所有人宣告他只是一个长相怪异的普通人。让那些害怕他会降下诅咒的人放下忌惮,对他进行宣泄一般的伤害。
眼泪是可以打动一个人的心房,可释放出来的不只有善意,还有欺软怕硬的恶魔。
这个道理在他第一次看见那些人的眼神时便感悟到了,同时他也看见那些别人看不见的东西在每一个人的肩头不断膨胀,释放着着恶意。
可笑。
那天,脸上还挂着眼泪的两面宿傩笑了起来。
小小的一个孩子又哭又笑的样子实在骇人,那些人也敢动作,只是警惕的看着他。
那是他最后一次哭,也是有意识的第一次。
“所以,对我来说,眼泪代表着示弱,哭的时候也只有无尽的愤恨。”两面宿傩讲述这个故事时脸上挂着嘲讽的笑容,但源樱子还是敏锐的发现他在提及母亲时,声音下意识的放轻。
她忍不住猜想:两面宿傩大概很爱他的母亲吧。
只是,
源樱子的声音轻飘飘的,像一块羽毛,轻轻挠着两面宿傩的心弦,“那你离开你的母亲时哭了吗?”
这是一个相当冒昧的问题。
源樱子背对着两面宿傩,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能感受到沉默,可怕的沉默像水一样将空气排出。
其实也不是因为浪漫的沉默,更是因为里梅跳起来,眉头一皱,张嘴就对着她要开口时的表情被她看见了。
看来是个相当难回答的问题,源樱子感叹,两面宿傩刚刚才说了那是他最后一次哭泣。
要是他又哭了一次,那他就是大骗子。
超级大骗子。
两面宿傩一个眼神将里梅按了下去,伸手拉过不高兴的里梅。他听见怀里的小骗子轻轻地笑了一声,声音很不干脆,像是在伤心或者生气。
他一点都不在意,他绝对不在意。
那些事情都过去太多年了,他连那个女人的脸都忘记了,但他还记得那天的情景。
两面宿傩捏了捏憋着坏的源樱子的耳垂,看着白里透红的耳垂一点点变得红的滴血,才好心地开口:“没哭,我说过那是我最后一次哭。”
“为什么?”
“她死了,看不见我的眼泪,哭了也没有用。”两面宿傩歪了歪脑袋,像是在说什么普通的事,“我的眼泪对于她才是武器,我不需要了,我就停下了。”
好有道理。
真的很利己的想法。源樱子也跟他同一个方向歪脑袋,两面宿傩的呼吸擦过她的耳道,让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但她还是保持着那个动作,像是陷入了沉思。
里梅第一次听见两面宿傩的幼时,一时间心情很是复杂。宿傩大人的述说因为源樱子,这让他很嫉妒。但两面宿傩那伟大的思想又让他很震撼。
在那么小的时候就能参透如此深奥的道理,宿傩大人果真是个天才。
里梅在一半嫉妒一半吹鼓两面宿傩的同时,看见了源樱子的表情——她还在疑惑。
为什么?
他放轻了动作,轻声询问:“源樱子,你没有哭,对吗?”
“你的母亲,父亲死去的时候你没有哭,你现在是厌弃自己还是想为他们哭?”
迎着两面宿傩的眼神,里梅一手捂着胸口——被放入源二一部分的伤口,另一只手笨拙地捂住源樱子的双眼,“他们不会在意,你要开心起来。”
他本能的感到伤心,是属于源二的情绪。
几乎成为半妖的里梅凝视着源樱子,他早就发现源一源二和源樱子之间的关系,毕竟会发出“洽洽洽”的笑声的人,他只发现两个。
而成为半妖后,他更能感受到自己身体中那一丝和源樱子血脉相连的感觉。
同时,他更是发现泡泡出现时,源二的气息消失了。
他死了。
里梅想说些什么,但他一向说不出什么大道理的话。于是,他动了动唇,将源一源二的是源樱子的父母且死亡的事实告诉了他的宿傩大人。
宿傩大人很厉害,一定可以。
里梅拎起包裹,默默地远离他们。
这一次是他主动排挤了他们。
两面宿傩突然觉得源樱子之前的样子很顺眼,哪怕让他和里梅气的没了脾气,她脸上的得意还是挺让他高兴的。
现在这个样子,让他索然无味。
“宿傩,我们打一架吧。”源樱子提议,她手已经摸上断刃,“我现在喘不上气,有点像被你卡住了脖子的感觉。”
“好不爽,但哪里不一样。”
“你当我傻的吗?”两面宿傩伸长手臂,将她手里的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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