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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书页无声

小说:

执笔问朝

作者:

听弦知意

分类:

穿越架空

乔知遥反问得极稳,语气里无一丝波动,却步步为营,直指“来意不止所言”。冯子望答得轻松,回话间却已默认——那一页卷,不是无意入她案前的。

烛火微晃间,两人一时无语。

乔知遥却没有沉默太久,轻声开口:“那一页为何会出现在今日所抄副册之内,我想冯先生心中已有答案。”

冯子望含笑不语,只伸手取过她案侧炭炉上泡的一盏茶,似是随意道:“乔姑娘今日落笔时可曾犹豫?”

“何以问此?”

“笔若迟,眼便动。馆中虽静,然旁观未必无眼。”他顿了顿,又笑道:“有人在等你反应。”

她抬眸,语调微冷:“等我不动声色,还是等我出手?”

冯子望眼里光色微变,盯着乔知遥看了一会儿,才收了笑意,缓缓道:“你可知,那页卷并不该出现在任何‘礼册附修’的副本中?”

“我知道。”她答,“编号混乱,纸色不合,且尾印所用银章,早于三年前废除,不合制式。”

“那你还抄得下去?”

“我不是为了抄,而是为了记。”乔知遥声音不重,却一字一顿,“那章我记得,那笔也记得。纸是假的,印却是真的。”

冯子望似有些讶异,半晌不语。他将茶盏搁下,低声道:“你看得太真。”

“因为这局不假。”她静静地望着他,“冯先生既肯夜来,又何必避言?那卷是谁放的?你分明知道。”

冯子望依旧没答,转而道:“我知你今日所抄文中,落有‘乔昶批’三字,笔锋重按,似仿书而非原迹。”

“所以冯先生早看过?”

“我调过那册。”

他话说得极轻,眼中却再无笑意,“那一页我不敢动。”

乔知遥神色未变,心却微震。

冯子望顿了顿,缓缓道:“你可知,一旦有人落笔于‘乔昶之名’,那笔便落在整整一脉家声之上。若非亲手所写,便是他人假借。”

她静了半晌,方才低声道:“我知。”

冯子望看着她,语气更低了几分:“乔姑娘,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么?”

“意味着父亲的命,不只是被判,也可能是被写。”

乔知遥的眼神极静,极亮,像雪夜中一柄藏锋未出的刀。那句话,说得不重,却极冷:“而那写字的人,或许还活在案外,手握新章,笔仍未停。”

这话出口,院中一瞬死寂。

“你心中已有推断。”冯子望注视她良久,叹息低而无奈:“你已落第一子,这第二子未必非走不可。再翻,便不止是旧案,而是在撬中枢密档。”

她微微一笑,神色淡淡:“协修一名,抄纸誊卷,撬得动谁?”

“所以你还要继续翻?”

“我若不翻,就真成了他们笔下之人。”

冯子望沉声:“乔姑娘,你是乔昶之女。”

“所以更不能闭眼。”她回得平静,却字字如刃。

冯子望微叹一声,似是无奈,又像是轻轻放下了什么。他目光复杂地看她,又似终于承认什么:“你很像你父亲。当年我劝过他三次,他只回我四字——不愿弯腰。”

“可他闭眼时,便再未醒。”乔知遥望着他,语气极淡,却带着冷冽之锋。

廊灯微晃,影子被风拉长。冯子望忽而低声问:“你可知那页从何处调来?”

她不语。

“西防封赏册的副录密档。”他的话像一刀切开夜色,“本应锁在枢密兵审,却偏落在你桌上。”

“若非有意,怎会如此‘恰好’?”

冯子望目色深沉:“我不管你怎么想,只劝你一句——看过便忘,下次别问谁放的。”

乔知遥点头:“好,那我便不问。”

顿了顿,她抬眸:“但也不闭眼。”

风声穿过廊下,摇动灯芯,火光微闪间,冯子望缓缓站起身,整了整衣袖,像是将那场对话也随风收起。

“既然你已看见,那便看下去吧。”

他说完这句话,转身出了廊门。

夜风将他大氅卷起一点雪痕。他未回头,也未再言语,只是一步步离开,步伐不疾,却像再不会回到这一院灯下。

乔知遥望着他背影消失在巷口,一动未动。

她知自己今日这一句“我不闭眼”,既是给冯子望的,也是给自己的。

风里火微微摇晃,她垂首,重新坐回案前。

炉中炭红未尽,案上纸页翻了一半,那枚章角的裂痕,尚在光中微微泛着银粉。

这一夜,她没有再落笔,也没有再翻纸,却有一局,已在廊下悄然对弈。

——落子无声,却已分道。

乔知遥望着火光渐熄,指腹还残留着章痕凉意。冯子望的话她句句记着,却不急着回应。她知道,这样的局,不是一夜能破,也不能一夜就退。

风停雪歇,夜过四更。那页翻至一半的副卷她未再看,唯独在天色微亮时,将那枚藏在衣襟夹层的旧纸重新摊开,轻轻拓上了一笔。

不为存证,只为提醒自己:她还记得。

翌日天未大明,她已洗净笔墨,将昨夜所记密页叠好收起,换了干净布衫,按时赴馆。

实录馆依旧沉静如井,连时辰变换都仿佛被厚重的卷柜压得失声。今日调来的誊抄文册堆得更高,桌上墨水也换了新盏,乔知遥一早便入馆,未与人多言,只静静坐在角落案前,依旧是最不起眼的一处。

她翻卷的速度很慢,却极稳。

每一页都先以眼扫文脉,再以指循纸纹,最后才执笔誊录。旁人皆以为她只是小心谨慎,唯她自己知道,她是在刻意辨认。辨认那些落款、笔迹、章印,以及纸角之处——每一丝可能被人忽略的痕迹。

今日所翻,为“春礼预册”旧年祭典编目。内容并无兵部银账、调军拨款,通篇不过是年例仪程、百官班次与祭礼篇目。然而她并未失望。

她知道,真正的问题从不会直露其身,它们往往藏在最不被注意的角落里——一行批注、一笔落款,或是一枚被不慎遗留的印痕。

翻至第三卷时,乔知遥指腹轻轻顿住。

那是一页旧年冬祭祭文节录,左下角有一道极轻的落款字迹,墨色已淡,似是原卷批阅时未曾入册的残笔,后因抄录疏漏,反而遗存副卷之中。那落款原是三字,现只余两字可辨:“之晏”。

她心口微动,却未露声色。

她知顾之晏曾于祭典前后参与春礼初拟,旧年礼部编修之时,他尚为中书调令副使,偶有批阅亦不为怪。但此文为冬祭节文副册,按理该由礼部右郎或典仪所批,他何以会在此页落名?

她取笔将此页誊下,刻意模拓纸角处那枚隐约残章。章形非兵部印,也非典册缝章,而是一种不常见的“留案审章”,形制方整,边缘略残,有四道角纹交错于一角,恰恰与她所藏旧纸中一枚失落印章略有相似。

心思翻至此处,乔知遥动作略缓,然终未停笔。

她不动声色地将此页编号默记于心,誊录完毕后抬首望了一眼馆内。

今日顾之晏依然未现身。实录馆虽属枢密所辖,但他素少入阁,多由下属司吏代管馆务。乔知遥知他不会轻易出现,却隐隐觉察,自她入馆以来,他似乎始终在注视着什么。

不是人,而是纸。

是那些她所翻之页,所抄之卷,所默识之文。

她不知道他是否知晓她翻至哪页,但她隐约猜测,今日这页祭文,或许正是他曾故意落下的一枚棋子。

馆外风声略急,帘角微扬。

午后之时,有司吏入内分发下一批卷册,她正好得一叠“附礼偏录”,乃是祭文中不入正册的仪程注解,所含不多,页数亦短。

她略略翻过数页,便在其中一页卷尾发现一道极细的纸缝裂痕。

那裂痕不是纸质老化所致,而像是人为所剪。痕迹自左下至右上,斜斜切入正文之下,若非指尖触及几乎难以察觉。

她心头一震,立刻停笔,将那页纸缓缓摊平。裂痕下方,有一段被掩住的空行,原应为典礼注脚。她用烛光靠近纸页,见那裂痕间似有另一笔痕交叠其下——

那是一枚印痕残迹,墨色极淡,几乎与纸色混为一体。她心中微凛。

那不是常例之印,而极可能是被剪裁的卷页中,原属某封赏副章的残角所盖。她认得那种纹样,极细、极繁,且多嵌于典礼授赏册尾,早年所用,后废不再出。

她忽然想起三年前自己剪纸之时所留下那页银章印角,便是此类。那一夜在灯下剪出的纸纹,线形犹存,若非亲见此页,她几乎都要忘记那原章之形。

她再看那裂痕——明显是由上而下之裁,不似装帧损耗,而更像是从别卷中剪出再附入。那段残章之下,本应有文,今却空白,字迹断裂。

她几乎可以断定——这页“附礼偏录”并非原卷之页,而是从某册中剪入,用以替换或掩藏另一段文句。

这不是抄错,而是人为。

她将这页再翻过去一页,又向前倒三页,发现另有一页编号不合次序,其页角编号“乙三·一五”之后,骤然跳至“乙三·一八”,中间两页疑似断章。

她低声吸了口气。

若仅是编号错误,尚可归于录误。但与前后纸张比照,纸色厚薄明显不一,中间所断页明显非同一批纸张所制。

她按住心口,不让自己浮动情绪,强迫自己按序誊抄,直到将此卷抄至末页,才借茶水之名,缓缓起身,步入东廊作短暂休息。

东廊外设有一小榻,窗隔幽静,略可窥见馆外天光。

她坐下之时,正逢北风袭来,风中带着未落之雪,院中松枝微颤,发出细碎之声。

她指腹仍触着那页卷角残痕,脑中却已翻转数重。

若此页确为拼接伪卷,那原卷中藏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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