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与天的边际线渐渐泛起一层朦胧的鱼肚白,长夜将尽。
宽大的风衣将两人一并裹住,抵御着拂晓前最沉重的凉意。江愿的头轻轻靠在他的肩上,有一搭没一搭地与他闲聊,从慈善拍卖会上被富婆包养的俄罗斯青年,一直聊到港口黑手党新换的保镖小姐。
太宰的声音很低,带着宿夜未眠的沙哑。远处,是轮船遥远的引擎低鸣,如同来自海底的鼓声,桅杆与缆绳偶尔轻响,海鸥低掠过水面,扑翅声划破雾气。
江愿几乎要在这种奇异的安心感里睡着了,直到一缕金色的光刺破云层,顷刻间洒满了整片海域。她从未觉得一夜可以如此短暂,仿佛只是几次呼吸与心跳的间隙,天就要完全亮了。
“日出。”她轻声说。
万千碎金在蔚蓝的绸缎上跳跃翻滚,远方的天际被烧成一片壮丽的橘红。这是一场盛大而沉默的献祭,美得惊心动魄。
太宰治没有说话,只是将风衣裹得更紧了些,两人一同静默地见证了长夜的终结。
“有点冷了,”太宰治轻声说,“小姐的游艇上,应该有可以取暖的房间吧?”
江愿迷迷糊糊地抬起头,意识到他们真的在甲板上待了整整一夜。她点点头,随即又想到一个问题:“我没有带钥匙。”
太宰治闻言,鸢色的眼眸里掠过一丝狡黠的笑意。他松开她,从风衣的口袋里摸索了片刻,最终拈出一根细细的铁丝。
他走到一扇紧闭的舱门前,将铁丝探入锁孔,微微侧耳,像是在聆听一首秘密的乐曲。
只听“咔哒”一声轻响,那扇曾被认为固若金汤的门便应声而开。玻尔塞福涅号搭载着造价350万欧元的军规级智能安保系统,联通全球卫星网络,入侵预警覆盖全艇,但此刻却静默如常。
江愿看得有些怔愣,而太宰治只是回过头,对她露出一个“请”的姿势,仿佛他不是撬锁的贼,而是打开城堡大门的绅士。
这艘崭新的游艇设施齐全,温暖静谧,宛如一栋浮动的海上别墅。
安保系统对每个空间都是独立控制,太宰治又撬开了二楼视野最好的主卧卧舱套房,正中央的大床正对着一整面弧形的落地舷窗,窗外是180度的无垠海景和恒温泳池。
江愿从浴室里走出来时,太宰治已经斜斜地靠在床头睡着了,柔软的埃及棉包裹着他。
晨曦微光透过舷窗,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一片柔和的阴影。他的呼吸很轻,长长的睫毛安静地垂着,总是搅人心神的眼眸紧闭着,让他看起来褪去了一切伪装,只余下一种近乎无害的、破碎的俊美。
江愿的目光无声滑过他的脸,定格在他交叠的手上。手背上一道颇深的划伤,只用纱布潦草地缠着,边缘渗着血色。她凑近了些,才发现他脸上、脖颈绷带下,也都有着或新或旧的伤痕。
这消失的十几天,并非如他口中那般轻松。
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执拗地揪了一下。江愿屏住呼吸,在船舱的储物间里找到应急医疗包,小心翼翼地解开他手上粗糙的纱布,为他清理伤口,再换上干净的止血棉和绷带。
他的手指在睡梦中轻轻颤动了一下,却没有醒。
做完这一切,窗外的天光已经大亮。倦意如潮水般涌来,江愿挨着床沿,也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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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一点。
江愿睁开眼,第一眼便再次对上了太宰治的睡颜。他睡得很沉,呼吸均匀,正午的港口阳光将他柔软的褐发染成了温暖的金色。她能看清他皮肤的纹理,和他眼下那道浅浅的青色。
——他真好看。黑眼圈也好看。
这不是第一次见色起意。但人嘛,总归会有趁人之危的小心思。就像看到一颗熟透的柿子,自己探进了窗子,不咬一口,好像说不过去。
何况,这是一只牙尖嘴利、难得温顺的柿子。
心理建设越做越觉得有理,江愿支起身子,凑过去,轻轻地在柿子微凉的嘴唇上,印下了一个一触即分的吻。
心跳如擂鼓。她刚想若无其事地躺回去,却发现那双鸢色的眼睛不知何时已经睁开,正毫无波澜地盯着她。
……
江愿被受害者玻璃珠般清亮的眼,审判得一阵心虚,滚烫的红晕迅速从脸颊蔓延至耳尖,那点偷吻得逞的窃喜,瞬间变成了被抓包的窘迫。
她恍惚间觉得自己是闯入柿子林的窃贼,被满树的果实团团包围。但这难道都是她的错吗?不尽然吧。柿子自己也是有责任的,为什么要熟得通红,香气甜腻?
因此,她本应结结巴巴地解释,却憋出一声恼羞成怒又慌不择路的威胁:“看什么看!亲你一口怎么了?整艘船都是我的,我想亲你就亲你!”
空气凝滞了片刻。
太宰治的嘴角非常细微地,缓慢向上弯了一下,沉静的眸底也终于漾开一点笑意,他懒洋洋地拖长了调子:“啊……我好害怕呀,大小姐请饶了我吧。”
他的语气夸张又欠揍,江愿那点虚张声势的勇气顿时泄了个干净,破罐破摔地呜咽一声,翻身用被子蒙住了自己的头。
被子里的黑暗和闷热,反而让江愿脸上的温度变本加厉地燃烧。她能清晰地听见自己失控的心跳,也能听见被子外那人带着笑意的、不疾不徐的呼吸声。
然后,肚子也很争气地叫了一声。
“……”
好的,不活了。
太宰在外头慢悠悠地开口,手指戳了戳那团包得更紧的被子:“慷慨的小姐,如果还觉得满意的话,你愿意赏我一份午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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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走进游艇一层的开放式厨房时,江愿放在餐边柜上充电的手机正不安分地震动着。
屏幕亮起,熄灭,再亮起,在光洁的大理石台面上映出短促的光斑。来电、Line、邮件、短信纷沓密涌现,而在所有提醒的顶端,最具分量的,无疑是她父亲和兄长的来电显示。
心里“咯噔”一声,她下意识停住脚步,一种难以言喻的不祥感,从胸口扩散开来。
太宰治的目光同样落在了那部手机上。他没有说话,只是走到吧台边,自顾自地拉开冰箱。他在冷轧杏仁奶和意大利绵羊奶之间挑挑拣拣,又慢条斯理地在橱柜里找到麦片,从透明罐中捻出几颗烘烤过的碧根果,姿态闲适得仿佛在自己家里。
江愿深吸了一口气,走过去拿起手机。指尖滑开屏幕的瞬间,无数条新闻推送、社交媒体提醒、通讯软件消息像失控的海潮一样扑进她眼底——
【财阀千金深夜密会男友,独家吻照曝光】
【目击!两人共赴游艇爱巢,疑似同居!】
【横滨啊,今夜不眠!】
标题之下,是媒体编辑们连夜加班的产物,从不同角度深挖出的亲吻照,清晰得惊心动魄。一览无余的码头,为这组照片提供了得天独厚的视角,构图完整,曝光准确,甚至都不能被称之为“偷拍”,像某部文艺片的截图。
主图背景是一片漆黑的海,只有远海夜渔的微光,勾勒出彼此靠近时,发丝纠缠的轮廓和模糊而暧昧的下颌线侧影。横滨媒体专业的长焦镜头,用克制的镜头语言精准捕捉并放大了那份隐秘的亲昵与沉沦,仿佛要隔着照片,将港口那种咸湿、潮意、昏黄的暧昧气息吹送到眼前。
“拍得不错,”一个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太宰治不知何时凑了过来,低头端详着屏幕上的照片,语气像是在点评一幅与他无关的艺术品,“光线、构图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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