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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乌斯怀亚的少女

小说:

[文野]戴珍珠耳环的少女

作者:

海盐年糕

分类:

现代言情

他们在这座南国城市滞留了整整一周。这里的时间被拉伸得柔软而绵长,没有规划,也毫无逻辑。

每天清晨,樱岛火山会在不确定的时刻喷涌,四处的空气因此变得黏稠,带着海盐的咸,火山灰干燥的颗粒感,以及不知名野花被阳光暴晒后蒸腾出的慵懒甜香。他们常常踏上民宿门前那班叮当作响的老市电,慢吞吞地穿行在城市的脉络里。

这座城市有着童话般温柔的秩序与宽容。比如,有人会为车站前的路灯命名,居民区阳台上飘扬的白床单被风吹得像饱满的帆船,街角那只橘猫的朋友是一只从海边爬来的寄居蟹,果子店的老板娘会随手把糖果递给途经的小孩。

太宰治融入得毫不费力。

他试图用一片随手捡来但形状完美的贝壳,交换两支汽水。汽水铺的老奶奶眯着眼,打量着这位笑容温柔的青年,又细细看了看他手中那片在阳光下泛着珠光的贝壳,居然认真思考起这场天真的交易。

每天下午,他都在海岸悬崖上的咖啡厅长椅上,和停在露台栏杆上的海鸥说话。

起初只是一只。那只海鸥歪着毛茸茸的脑袋,用一对黑豆似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这个脖颈与手臂上缠绕着绷带的奇怪人类。

他单手支着下巴,姿态慵懒,却用一种一本正经的语气,与它探讨着风的流向和沙丁鱼的滋味,低沉悦耳的嗓音说:“你看,今天的风是从西北方来的,带着一丝干燥的气息,这说明深海的鱼群会更活跃一些。你今天的晚餐有着落了,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渐渐地,不知是被那声音所蛊惑,还是同伴间的窃窃私语传递了消息,陆陆续续有更多的海鸥飞来。它们在他周围或驻足,或盘旋,最终竟形成了一场奇特而盛大的聚会。

于是,太宰治从附近书店买来的那本旧书便派上了用场。他闲散地靠在长椅上,被一群海鸥安静地包围着,用他那漫不经心却带着独特韵律的语调,为它们朗读起来。书页在海风中轻轻翻动,他念的是加缪的《异乡人》。

“……在这一片被阳光烤得发烫的石块与闪闪发光的大海之间,我感到了那种熟悉的、无动于衷的自然之美……”

江愿坐在他对面,连手里的冰淇淋融化滴落都浑然不觉。

这幅景象太过独特,很快吸引了旁人的注意。几个结伴路过的年轻女孩注意到了这个被飞鸟环绕的漂亮青年,她们交换着兴奋的眼神,整理了一下头发,鼓起勇气微笑着朝他走去,搭讪的话语几乎就要说出口。

江愿皱了皱眉,放下吃到一半的冰淇淋,脱下自己身上那件薄薄的防晒外套,精准又迅速的盖在了太宰治头上,动作一气呵成。

“哗啦——”

那群原本安静如雕塑的海鸥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四散而飞,翅膀扑腾的声音打破了露台的宁静。

那几个准备搭讪的女生也愣在了原地,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被外套罩住的身影,瞬间从文艺青年变成人形包裹,一时间不知作何反应,最终只能尴尬地讪笑着快步离开。

江愿向那只被取名为“斑鸠”的受惊海鸥致歉,外套底下,传来太宰治一声闷闷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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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得飞快,转眼三四天过去。

太宰治竟然没有提什么时候回去,江愿自然也不会提。

她暗暗比较了一下,和太宰治朝夕相处,或是肆意挥霍自由,哪一个更让人心动?难以得出答案,他们在她心里划上了等号。

她从不吝啬和太宰治本人分享自己的感受,甚至时常有感而发:“我觉得,你就像一扇窗。看着你,就好像能闻到鹿儿岛柑橘味的海风,看到托斯卡纳金色的麦浪,罗弗敦群岛冬夜的极光。你在的时候,世界就被打开了一道缝,所有远方的风景都能透过你流进来。”

她总觉得,自己是个流浪的吟游诗人,从不羞于袒露内心的赞美。这些真切的想法,是在歌唱世界本来的辽阔。

恰好,倾听情话的对象也是个思维跳跃的人,旁人听来隐晦奇特的表述,在同频的脑回路下赤裸又直白。太宰治一面被江愿那些天马行空的比喻逗笑,又时常因为自己的名字频频出现在她的诗行里,“噫——”地一声,被肉麻得走开几步。

时间来到第七日清晨,氛围忽然和前几日的闲散不同。太宰治不知何时已经预约好了一家隐蔽在城郊的室□□击场。

射击场位于一栋被藤蔓半遮的老旧建筑里,入口狭窄低调,仿佛故意要与世隔绝。江愿刚踏进门,就被空气里浓厚的硝烟气息包围。

昏黄的灯光下,太宰治签完登记表,转身递给她一副护目镜和降噪耳机。

一名神情严肃的安全员为他们讲解了手枪的基本构造和安全须知。

在旁边的射击道上,几个游客正兴奋地举着枪,每打出一发子弹,都会因为巨大的后坐力而身体后仰,然后为靶纸上一个勉强不算脱靶的成绩而大声欢呼。

“……后坐力很大,第一次接触的人一定要用标准姿势抵消冲击,否则很容易伤到手腕。”安全员最后叮嘱道。

“听起来很危险呢。”太宰治微笑着应和。

他没有看向标准靶,而是指了指场地最深处一条独立的、带有电动轨道的特殊靶道,那里立着一个穿着破旧衣服的稻草人靶。

“那个'稻草人游戏',现在有人玩吗?”他问。

安全员解释道,那是一种付费的对战游戏。游戏规则很简单:场地内有一个被固定在可移动轨道上的稻草人,进攻方的目标是在限定时间内击中稻草人的头部;而防守方则通过一个简单的控制台,控制稻草人进行“左闪”、“右避”和“下蹲”三个动作,以躲避射击。

此刻,一个身材健硕的男人刚刚结束一局,他看上去是此地的常客,正洋洋得意地炫耀着自己作为防守方“存活”了多久。看到太宰治这个身形单薄的青年走过来表示想玩,他脸上露出了轻蔑的笑容,主动请缨担任防守方。

“喂,小哥,我可不会放水的哦?”男人掰着指关节,发出一连串脆响。

太宰治只是笑了笑,没说话。他从武器架上随意地拿起一把SIG P226,在手里掂了掂,对工作人员说:“弹匣给我装满。”

游戏开始。

这是一个经典的枪击博弈游戏,开始时,防守方的策略往往掌握着游戏的节奏和主动权。男人对此颇有心得,他游刃有余地操纵稻草人,做出迷惑性的假动作,并在轨道上毫无规律地变速移动。

太宰治没有急于开枪,他举着枪,手臂稳得像焊在看不见的平面上,鸢色的眼睛冷静地透过玻璃,观察着那个男人握着控制台的手臂肌肉。

他忽然毫无预兆地,朝着稻草人左侧的空处开了一枪。

子弹击中后方的防护板,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男人愣了一下,正当他嘲笑般地往右推操纵杆,稻草人应声向右侧滑行——恰好一头撞上了太宰治紧随而至的第二发子弹。

“砰——”

稻草人的头部冒出一缕青烟,游戏结束的红灯亮起。

全程不到3秒。

男人脸上的嘲笑僵住了。

“再来。”他不服气地说。

于是,第二局,第三局,第十局,第二十局……

太宰治每次只用一两发子弹。他的第一枪,永远是试探,是引诱,是逼迫。他会射击对方躲闪路线的正前方,预判对方因紧张而产生的肌肉记忆,或用语言和眼神的挑衅扰乱对方的节奏。

那个健硕的男人从一开始的嚣张,到中途的惊疑不定,再到最后的脸色惨白,满头大汗。他感觉自己不是在玩一个游戏,而是在被一只看不见的巨手扼住咽喉,他所有的思想和行动,都被对方提前看穿,无所遁形。

最终,在稻草人头部第43次冒烟后,时间只过去13分钟,男人失魂落魄地走出操作间,看太宰治的眼神充满了敬畏与不解。

整个射击场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停下了自己的练习,静静地看着这个面带微笑的青年,轻描淡写间将对手的自信与意志,一枪一枪地彻底击碎。

太宰治将那把甚至没怎么变热的P226放回原处,像做完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转身朝江愿走来。

他拿起一把更小巧的□□PPK,塞到她手里。

“想试试吗?”他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江愿不太想,她不擅长任何运动,又不想丢脸。

但是太宰治是很难拒绝的,赶考的书生看着狐狸精的眼,便会被他蛊惑,稀里糊涂地点头。

但下一秒,她便落入一个温暖的胸膛,被人从身后环抱住。太宰治的体温隔着薄薄的衣料传来,他的手覆上她的手,帮她调整好握枪姿势。冰凉的枪身与他温热的掌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江愿的身体微微一僵,耳尖瞬间滚烫。

她心想:“还有这等好事,不早说。”

“别紧张,放松肩膀,”他的呼吸轻轻拂过她的耳廓,带起一阵细微的痒意,“目标是会移动的,会躲藏的,甚至会反击。单纯射得准没有意义。射击最重要的,不是去预测对方下一步会躲到哪里,而是通过你的行动,去压缩他所有可供选择的路线,让他只能躲到你希望他去的地方。”

“如果你的射击水平有限……”他顿了顿,注意到她炙热的视线,无奈地示意她专心看靶,耐心道,“那就去创造一个对方绝对逃不开的场景。”

……

事实证明,美色误人。

三小时后,天色渐沉,射击场内的灯光逐渐明亮刺眼,江愿终于把那把几乎要和手臂融为一体的□□PPK放回台面。手腕已经酸麻,指尖因为反复扣动扳机微微发烫。

最初的几枪还能和太宰老师有些肢体接触的福利,可等她掌握了诀窍,太宰治便像完成任务一样后退两步,宛如认真监督她打靶的射击教练,硬生生把她留在靶道前练到天黑。

所谓约会,难道不是蜻蜓点水地各开两枪,在场边说两句闲话,甚至借着硝烟味偷一个吻吗?

谁家正经情侣约会,会在这里练到弹壳堆成小山啊。

江愿一边揉着酸软的手腕,一边无语地瞥了太宰治一眼。对方却若无其事地扬了扬眉,好像为她又打出一个十环,而感到由衷的自豪。

显然,不止是江愿一个人这样想。

几个年轻男生一走进射击场,就注意到了那道独自立于靶位的身影。少女的侧脸在冷白灯下呈现出瓷釉般的光泽。睫羽低垂又倏然扬起,琥珀色的瞳光定定锁住靶心;握枪、抬臂、扣扳机,每个动作都流畅得像节拍精准的舞步,轻而有力,带着令人移不开视线的韵律。

而她身后不远处,褐发鸢眼的青年懒懒倚着墙,指尖轻敲着墙面,神情慵懒,偶尔开口指导一句,言语精准又严苛。灯影把两人发色晕成同一抹相近的颜色,站在一起,像极了一对家教甚严的兄妹。

见江愿终于放下枪械,训练结束,其中一位青年在同伴的怂恿下,鼓起勇气上前。他小心翼翼地绕开了看起来气场太强的太宰治,径直来到江愿身边。

“那个……同学,你好。”他紧张地推了推眼镜,将一瓶还带着凉气的运动饮料递了过去,“我叫天城。我们……我们刚才在外面看到你打枪,觉得……觉得你非常专注,很、很厉害!”

突如其来的搭讪让江愿微微愣住,思绪还残留在枪械的余震中。她不自觉地看了眼远处那张靶纸,大部分弹孔都偏离靶心甚远。

她有些惭愧地接过饮料,轻声道:“谢谢。”

“我们是东大的学生,来这里做火山地质研究的。”天城见她没有立刻拒绝,胆子大了一些,语速也快了起来,“你……你是鹿儿岛人吗?是经常来这里练习吗?”

江愿摇了摇头:“不是,我们是来旅行的。”

她下意识地用眼角的余光去瞥太宰治。果不其然,他正饶有兴致地望着这边,鸢色的眼睛里像盛着一汪看好戏的促狭笑意,丝毫没有要上前解围的意思。

天显然误解了她的沉默,更加热情地发出了邀请:“旅行吗?那太巧了!我们今晚正准备去樱岛露营,我们找到了一个绝佳的观测点,视野特别好,能看到火山和整个鹿儿岛的夜景!你们要不要一起来?人多热闹,而且我们可以分享很多关于火山的有趣知识!”

他说着,看了一眼太宰治的方向,补充道:“可以带上你哥哥一起!”

江愿眉梢微动,正想开口解释,就被一只修长的手慢悠悠地搭上肩膀。太宰治不紧不慢地踱步过来,嘴角挂着一抹玩味的微笑,嗓音里带着点打趣:“这个提议听着非常有趣,妹妹,你想去吗?”

“……?”

---

夜幕降临,这处樱岛上的露营地,视野得天独厚。远处群山起伏如黛,鹿儿岛市区灯火璀璨,倒影漂浮在银蓝色的海面;近处火山矗立,巨大的锥形轮廓隐没在夜色与云雾间,偶尔逸出一缕薄烟。

等待火山喷发的间隙,名叫天城的青年显然没有放弃,他借着分发食物和饮料的机会,频频凑到江愿身边,笨拙地寻找着话题,从鹿儿岛建筑的抗震设计到岩石标本采集,言语间的殷勤几乎要满溢出来。

而他的同伴们则在一旁挤眉弄眼,不时朝着太宰治的方向大声起哄:“天城,加油啊!别忘了攻克'大舅子'这一关!”

被称作“大舅子”的男人懒洋洋地靠着帐篷,指间漫不经心地翻飞着一副扑克牌,像驯服的蝴蝶在掌心旋舞。他对周围的喧闹置若罔闻,仿佛真的只是个担心妹妹被轻易拐跑的沉默兄长。

为了打发时间,有人提议来局二十一点。太宰治这才收拢纸牌,带着旁人难以察觉的兴味落座。

牌局开始时,太宰治显得心不在焉,偶尔低头和江愿说几句话,随手要牌、停牌,动作慢条斯理,仿佛只是在陪大家消遣。然而,无论庄家是谁,无论牌桌上的格局如何变化,最终的赢家永远是他。

起初还有人窃窃私语,以为只是运气好。可随着回合推进,气氛逐渐安静下来。

每一局结束,太宰治都能精准地停在最优点数上,既不爆牌,也从未多拿一张。偶尔他会侧过头淡淡提醒一句:“你该停了,下一张会爆掉。”或者“你现在跟注,会输得很惨哦。”

事实一次次印证他的预言,他仿佛已经知道每一张牌下的数字。要牌的,爆掉;停牌的,惜败。

几个回合下来,他面前的零食堆成了小山,其他人则彻底没了脾气,面面相觑,看向他的眼神充满了悚然的惊叹。

天城输得最多,他半是懊恼半是开玩笑地大声说:“哥哥!你对妹妹的追求者都这么不留情面的吗?”

“是啊是啊!”同伴们立刻跟着起哄,气氛再次热烈起来,“天城在我们系可是很受欢迎的,到你这儿连一局都赢不了,以后还怎么敢追你妹妹啊!”

篝火跳动着,映着每个人带笑的脸。起哄声越来越大,气氛热烈到了顶点。

江愿觉得有些尴尬,轻轻拉了拉太宰治的衣角,示意他不要再玩了。

太宰治将最后一张牌轻轻扣在桌上,慢条斯理地收拢起属于自己的战利品。他抬起眼,目光扫过面色窘迫的天城和一群看热闹的大学生,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啊,说起来,”他仿佛才想起来什么似的,将江愿虚揽进怀里,“我好像忘了做个正式的自我介绍了。”

他停顿了一下,满意地看着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自己身上。

“哥哥?”他轻笑一声,那声音在噼啪作响的篝火中清晰无比,“不是哦。”

他低下头,用鼻尖若有若无地蹭了一下江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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