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殿宇高阔,金碧辉煌却透着阴冷。
明灿的春光透进窗棂,被后头垂落的帘子筛去暖意,变成颓败的灰白,照出浮动的尘埃,如同无数怨气在空气中徘徊。
太子端坐书案前,琉璃灯照出一张清瘦冷白的脸。
案头上摆着一本厚得可以当枕头的《尚书》,他要做的,就是将书上的内容一字不落的抄一遍。
这是皇帝对他的惩罚。
太子明白皇帝的用心,奈何心里担心赵絮儿,这些文字落到眼里,就跟妖邪一样张牙舞爪,哪怕入了眼也入不了心。
偏偏圣谕难违,皇帝要他抄,就算是一万个不愿意,那也得抄,还得好好抄,一笔一划,就算没有韵调,也得极尽工整,免得皇帝觉得他这个太子连抄书都抄不好。
太子已经不记得自己抄了多少天,外头没有人来,他的人也出不去,偌大的东宫被围成孤岛,除了日与夜,就只剩那本《尚书》和满心的焦灼。
也不知道絮儿现在处境如何,到底是死是活……
笔尖在纸上狠狠一顿,伴随深深吸气,胸膛剧烈起伏。
吸进的气哽在喉头,滚烫灼人,但他终是强行咽了下去,只有下颌绷出一道僵硬的线条。
毫笔轻移到下一个字的位置,即将落笔时却又忘了要写什么,太子烦躁的探向案头的书,找到位置继续抄。
笔杆在之间压出深痕,用力到泛白的指节更是似要将那笔杆子折断。
终于,最后一个字落成。
太子搁下笔,急迫的叫人进来整理,第一时间将抄好的书卷交给外头负责看守的御林军,让其代为呈递圣上。
很快,吴尽言来了。
他未带随从入内,而是亲自捧着一方紫檀木托盘。托盘上无绫罗覆盖,两样物件直接陈列于太子眼前。
“陛下口谕,赐太子两物,二中择一。”
左边一卷明黄绫缎的诏书,诏书卷轴系着代表废黜的玄黑丝带;右边一把素白银壶,在灯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
吴尽言恭敬垂下头,嗓音平稳得没有一丝起伏。
“此乃废储诏。殿下若选此物,自此以后,便是京都城内一闲散庶人,嫁娶随心,与天家再无干系。”
接着,吴尽言的视线移向那柄
银壶又看了一眼面如死灰的太子才继续说:“此壶中酒名‘安乐’。殿下若选此酒赵小姐便可安乐而去不会影响殿下半点清誉。”
吴尽言说完便不再言语整个人仿佛凝固成一尊雕像连眼皮都不曾多抬一下。
太子的目光在两件死物之间逡巡心口仿佛插着一把无形的刀每一次呼吸都会带起直达灵魂的撕裂剧痛。
诏书轻薄却足以压碎他二十一年的荣光与骄傲;酒壶小巧却能焚尽他此生最后一点温情与牵绊。
储君之位和絮儿母子这让他……怎么选?
在回东宫禁足之前
当今圣上以仁厚闻名赵絮儿已怀上天家血脉岂会随意毒杀?赐鸩酒一说或为试探若他情定意坚说不定能搏个两全让赵絮儿当上太子妃。
此话不无道理却太过冒险他不敢也不愿意拿自己的储君之位去赌。
“孤……”
太子喉结剧烈滚动嗓音干哑到破碎“孤可否在选之前见一见母后?”
他不想被废黜不想变成庶人也不想见到心爱的女人丧命。
如今恐怕只有皇后能替他破掉眼前的死局了。
只要能保住赵絮儿的命在登基称帝之前他可以再也不见她太子妃的人选也尽听母后安排再无二话。
吴尽言将头垂得更低一些“殿下恕罪。”
太子绝望的闭上眼睛脑海中赵絮儿的音容笑貌和生辰时群臣拜贺的场面交替闪过。
如果被贬为废人就不是别人跪他而是他跪别人了轩辕璟狼子野心轩辕赫乖张狂戾无论哪一个都不会让他有好日子过!
再睁眼太子下意识看向那把银白酒壶又像被烫到一般收回视线瞳孔似山崩般震颤。
絮儿他的絮儿还有他的孩子……
就在太子陷入两难无法抉择时皇帝正和尚国公在紫宸殿下棋。
沉香袅袅连路过的风都透着平和沉静棋局间却是风云诡谲杀伐无声似有千军万马于方寸之地屏息对峙。
皇帝落下一枚黑子棋势如铁骑突出孤军深入截断白龙去路。
“你觉得太子会怎么选?”
尚
国公指尖拈着一粒白玉子,垂首打量完棋局,直了直身,“臣不知,不过……”
他拖长声调,犹豫片刻后缓缓呼气,像是下了某种决心,沉声道:“臣以为,天下之道尽如棋道,而棋道贵在顺势。如今东南角这片白子气脉已成,若强行绞杀……”
他抬手虚点东宫方向,“恐牵动中腹大龙根基,反损全局元气。不若容其活络,反倒能稳守盘面。”
皇帝眼眸幽深,带着毫不掩饰的探究,“嗯,还有吗?”
尚国公竭力保持坦荡姿态,继续往下说:“臣观史册,江山永续之道,首在国本稳固。而今东宫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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