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杂种？”
金发孩子的声音很轻，只是压制着那个男孩而已，并没有其他的动作。但是这样的行为对一群五六岁的小孩而言还是太过超前，灯光由上而下洒落，清月的表情蒙着一层阴影，带来强烈的压迫感。
男孩心里恐惧，哭得撕心裂肺，大喊着：“我错了我错了！不要打我！”
他这么一嗓子，其他孩子才反应过来，而此时松田阵平已经跑过去勒着清月的隔壁把他抱起来。清月没有反抗，松开拽着衣领的手，顺从地站起来。
于是方才还痛哭流涕的男孩站起来，变脸大师一样，吼着：“你等着，我会告诉我妈妈的！”
清月冷冷地瞥他一眼，他又怂巴巴地噤了声，咬牙带着“小弟”们落荒而逃。
松田阵平狠狠地瞪他一眼，回过头去检查清月，“你没事吧？”
“没事。”清月轻轻地说，但松田注意到他一直侧着头躲闪他的目光，强硬地掰过他的脑袋，才发现清月红了眼眶，眼泪大颗大颗落下。
哭了。
松田阵平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慌忙地伸手去擦掉清月的眼泪。
不知道如何安慰，只能笨拙地陪在清月身边，无声地用眼神驱散想过来凑热闹的小孩。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道正义的声音：“老师，在这里，赤松同学和伊森同学打架！”
“发生什么事了？”是高桥老师的声音，她急匆匆地推门而入，“好了不要打架了！”
教室里一片安静，高桥老师看清教室里的景象后，一瞬茫然。
有个小孩举着手说：“老师，已经打完啦！”
高桥老师微微汗颜，无语地说“知道了”，接着表情严肃地朝着清月走去。
她是真的没想到啊，这个孩子看起来单纯又好脾气，但是来学校第一天就跟同学打起来了——即便那个同学在学生中风评很差，但是就连松田阵平都没跟他打过架！
高桥老师走过去，却看见一直在清月旁边的卷发男孩站出来张开双臂挡在他面前，骑士一样。
松田阵平愤愤不平地说：“老师，是伊森先骂人的！而且赤松他根本没有打人，是伊森太胆小了！”
高桥老师一愣，语气不由得严厉了一些，“我明白了松田同学，可以让一下吗，我跟赤松同学谈一谈。”
松田阵平见她确实没有责怪清月的意思，这才挪了挪步子。
高桥老师在清月面前半蹲下，认真道：“赤松同学，告诉老师，伊森他骂过你吗？”
赤松清月不语，垂着脑袋点点头。
最为愤怒的时候已经过去，赤松清月现在心里没什么感觉，只是觉得失望。
他闷闷不乐地想道：幼稚园一点也没有想象中的好，在这里并不开心，不喜欢这么多人，其实他只想跟松田一起玩，只要松田就够了。
但外人并不知道他的心理，只以为是受到了打击，精神有些萎靡。
高桥老师不由得心软，抿了抿嘴，小心地问：“可不可以告诉老师，他骂了什么？”
赤松清月瘪了瘪嘴，说：“杂种。”
高桥老师心里一惊。
清月抬起头，眼睛里盛满泪水，却坚强地不让它们滴下，他反过来安慰老师：“我没关系的，老师，您不要担心。”
但是话音刚落，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
高桥老师心都要碎了。
......
半个小时后。
松下管家和伊森以及其他几个孩子的家长站在院长办公室里，几个孩子也分别站在各自的家长身边。
在高桥老师说明事情经过后，伊森他们的家长立马矢口否认：“不可能！”
“老师，我们家伊森是调皮捣蛋了些，但本质上是个善良的孩子，绝对不可能辱骂同学。”伊森的妈妈挑着眉，“伊森是嘴毒了点，但那只是开玩笑，说不定只是这位同学敏感了些。”
“小孩子又不知道表达，有时候传达错误也许会造成很大的误会。”
其他两位家长也相继质疑：“我们家孩子也是，在家里很乖巧的，还帮我们做家务，怎么可能欺负同学呢？是误会吧！”
松下管家冷着脸站在一边，努力平息着心中的怒火。
没想到啊，只是送小少爷离开了一个小时而已，小少爷就受到了欺负。
他沉稳地开口道：“诸位，比起为孩子辩解，何不听听孩子们是怎么说的。”
伊森的妈妈闻言也接受提议，问伊森：“宝贝，你实话跟妈妈讲，你骂同学了吗？”
伊森抬头看了眼妈妈，然后瞥了眼站在管家身边沉默不语的清月，一咬牙：“骂了，但是我只骂了一句而已！”
他双手环胸，不屑地说：“跟他开个玩笑，谁知道他这么脆弱。”
伊森妈妈：“......”
她的脸色肉眼可见黑了很多。
她微笑着，“伊森，告诉我，骂了什么？”
被叫了名字，伊森打了个寒颤，却扭扭捏捏不愿意再开口，直觉告诉他母亲知道后他会很惨。
在场家长哪位不是人精，见伊森这样哪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伊森妈妈狠狠剐了他一眼，转头问其他人：“高桥老师，伊森骂了什么？”
高桥老师欲言又止，她担忧地看了眼清月，松下管家福至心灵捂住清月的耳朵。
“我也很想知道，伊森同学是怎么骂我们家小少爷的。”
高桥老师叹了口气，如实说了。
话音落下，所有家长表情巨变，只有孩子们还不明所以，只是觉得骂了一口而已，也不用这样吓人吧？
“伊森！”伊森母亲怒火中烧，比生气先到的是一个巴掌，“你太过分了！”
她一巴掌下去，在场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还是伊森被扇懵，接着委屈地嚎啕大哭：“干嘛打我？！”
眼看她拎起包就要打，高桥老师连忙上前拦她：“伊森家长，不要打孩子！”
伊森母亲被气得不清，火力全开：“你懂不懂事，谁教你骂人的，你妈妈我也是混血儿，这么说来我也是杂种，你更是混血儿，你岂不是杂种中的杂种！”
“妈妈......我错了。”等骂人的话回到自己身上，虽然对这个概念不确切，但是可以从大人的语气感受出来，那是恶意的。
伊森这才有切实的感受，呜咽着道歉。
伊森母亲凉飕飕道：“跟小朋友道歉，回家我再找你算账。”
“呜呜呜对不起，”伊森泪眼朦胧地跑去找清月，“我只是想跟你一起玩。”
清月不想理他，但闻言感到分外困惑：“一起玩，为什么骂我？”
这是表达友好的方式吗？前所未闻。
伊森哽咽着：“因为哥哥他们说这样是表达友好的方式，所以......”
言未尽但意已知，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也没注意到满脸错愕的母亲，冲着清月痛哭：“呜啊啊啊我真的只是想跟你交朋友！”
松下管家默默挡住了朝着自家少爷扑过来的伊森，而是看向脸色更加不好看的伊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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