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末的清晨,温府后院的梅花开得正好。玄机裹着一件素色斗篷,踮着脚在梅树下转悠,指尖轻轻拨弄着枝头的积雪。她昨日听温夫人提起,说梅花上的雪水煮茶最是清冽,便想着趁早采些,给夫人一个惊喜。只是低矮处的雪总有些杂质。
玄机左右看看,四下无人,便提起裙角,轻手轻脚地走到树下。她小时候在教坊常爬树偷懒,技艺娴熟。双手攀住粗糙的树干,脚尖一蹬,身子便轻盈地跃了上去。树枝随着她的动作微微颤动,几片花瓣簌簌落下,沾在她的发间。
玄机踮起脚尖,指尖轻轻拨开覆雪的梅枝。细碎的雪粒簌簌落下,有几颗钻进她的袖口,凉得她轻轻"嘶"了一声。她将青瓷小瓮捧在梅枝下,另一手小心翼翼地拂过花瓣,让那最纯净的雪落入瓮中。
她正专心掬雪,忽然听见树下传来一声冷喝:“下来!”
玄机回头,见一陌生男子立在几步之外。他约莫二十出头,身量极高,一袭靛青长衫衬得肩线挺拔如松,眉眼如墨裁般锋利,下颌线条冷硬,整个人透着一股不容亲近的疏离。
她眨了眨眼,一时没反应过来。
男子见她不动,眉头微蹙,语气更冷:“府中规矩,丫鬟不得擅自攀爬园中花木,你不知道?”玄机见这人可以直入温府内院,而且说话颐指气使,一副主人模样,联想到之前湘儿说这几日李师兄会回府。心里便了然了几分。
显然李亿是把自己当成了新来的婢女。她本可解释,可瞧他那副居高临下的模样,心里忽生促狭,便故意垂首,装出怯生生的模样:“奴婢、奴婢不知……只是见这梅花上的雪极好,想采些给夫人煮茶……”
李亿神色稍缓,但仍严厉:“虽然出于好心,但是女子爬树,成何体统。”他顿了顿,又道,“你叫什么名字?归哪个院子管?”
玄机低眉顺眼:“奴婢……名唤玄机,刚进府不久,还未分派差事。”
“玄机?”李亿念了一遍,似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却又不记得是在哪里听过。但见她衣着朴素,又确实面生,便未再多想,只淡淡道,“既如此,更该谨守本分。雪不必采了,回去找管事领规矩册子,抄十遍。”
玄机瞪大眼睛——抄十遍?这人怎么比教坊的嬷嬷还苛刻?
她直起身子,斗篷下的手叉着腰,原先装出来的怯弱一扫而空:“李公子好大的威风!不知你是府中哪位主子?竟随意罚人?”
李亿一怔,显然没料到这“小丫鬟”突然变脸。他眯起眼,声音沉了几分:“你既知我姓李,还敢这般放肆?”
“我管你姓李姓王!”玄机扬起下巴,眸中闪着狡黠的光,“温先生收弟子时可没说,他府里的花花草草要归你管!”
李亿终于意识到不对:“你不是丫鬟?”
“我何时说过我是?”玄机笑吟吟地摘下一朵红梅,在指尖转了转,“倒是李师兄,初次见面就罚人抄书,这待客之道,可真是别致。”
李亿脸色微僵。他突然就想起,师父新收了一名女弟子,却不想是在这般情形下遇见。再看她眉眼灵动,哪有半分惶恐,分明是故意戏弄自己。
于是眉头皱得更紧:“鱼玄机?你便是那个从教坊来的女子?”他上下打量她一番,眼中闪过一丝轻蔑,“果然粗野无礼!”
玄机被他话中的讥讽刺痛,脸颊气得发烫,却不肯示弱:“我摘雪送给夫人,有何不可?倒是你,鬼鬼祟祟躲在树下,才不像好人!”
男子冷笑一声:“伶牙俐齿。温府是读书讲学之地,不是市井街巷,容不得你这般放肆。”他抬手一指地面,命令道,“立刻下来。”
玄机咬紧下唇,倔强地摇头:“偏不!”说罢,她转身继续去够那几朵红梅,故意将树枝摇得哗哗作响,花瓣如雨般洒落。
李亿脸色一沉,大步上前。玄机见状慌忙闪避,脚下一滑,整个人从树上跌了下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李亿猛地伸手,精准地抓住了玄机的后衣领。玄机只觉得颈后一紧,整个人被一股力量硬生生拽住,悬在半空中晃了晃,像只被拎住后颈的猫儿。
待她站稳,李亿立刻松手,仿佛碰了什么不洁之物般退后一步,语气依旧冰冷:“若摔断了腿,看你还如何逞强。”
玄机整了整被扯乱的衣领,脸上烧得厉害,不甘示弱地回嘴:“谁要你多管闲事!我自己能下来。”
李亿冷哼一声:“不知好歹。”头也不回地走了。
玄机对着他的背影瞪了一眼,小声嘀咕:“果然是个讨厌鬼。”
第二日清晨,玄机刚推开房门,就听见回廊尽头几个洒扫丫鬟的窃窃私语。
“听说昨日新来的鱼姑娘爬树采雪,差点摔着......”
玄机的指尖猛地掐进掌心。她转身就往正院走,裙角扫过廊下未化的积雪。一定是李亿!表面装得道貌岸然,背地里却把她的事当笑料传遍全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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