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试放榜后,对于李亿这样高居甲榜前列的佼佼者,并非即刻授官,还会经过皇帝亲自主持的敕试。此试完才最终核定名次。
接下来的十日,李亿更是闭门不出,谢绝一切访客,连日常的晨课都向温庭筠告了假,全身心投入最后的冲刺。温府上下都笼罩在一股无声的紧张与期待之中。连温湘儿都懂事地不再喧闹,经过李亿所居的西厢时都踮着脚尖。
敕试前夜,温庭筠特意将李亿唤至书房,并未多讲经义策问,只叮嘱了些面圣的礼仪、奏对的仪态。“陛下圣明,垂询时务,汝但以平日所学,从容应对即可。切记,不卑不亢,言必有中。”温庭筠看着自己这位即将迎来人生最重要时刻的大弟子,目光中既有期许,也有凝重。
李亿深深一揖:“弟子谨遵师父教诲,必不敢有负师门厚望。”他的声音依旧沉稳,但紧握的拳心微微出汗,显是内心绝不平静。
翌日清晨,天色未明,李亿便沐浴更衣,换上整洁的青色襕衫,头戴黑色幞头,神情肃穆地登上前往大明宫殿的马车。
这一整日,温府都静悄悄的,众人做事都心不在焉。玄机虽刻意不去多想,但练字时也写错了好几个。温夫人则一直在小佛堂诵经。
直至傍晚时分,暮鼓声中,才有宫中内侍快马前来温府传讯!
那内侍满面红光,声音尖亮却透着喜气:“恭喜温先生!贺喜温先生!贵府弟子李亿,李公子——圣上亲点为今科进士科第一名,状元及第!金殿传胪,恩荣无比!”
消息传来,整个温府先是一静,随即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状元!这可是读书人至高无上的荣耀!
温庭筠闻言,一直紧绷的肩膀终于松弛下来,连声道:“好!好!苍天不负!苍天不负!”温夫人喜极而泣,不住地念佛。
温湘儿高兴地满院子跑:“状元!李师兄是状元啦!”
陆景修、温珏等人也纷纷露出由衷的敬佩和喜悦之色。
玄机站在廊下,听着外面的喧闹,心中亦是震撼。状元……那是天下多少士子梦寐以求却遥不可及的巅峰。
不久后,李亿归来。他依旧穿着那身青色襕衫,但神情气度已截然不同。往日冷峻的眉宇间虽极力克制,仍掩不住那份历经千辛万苦终登顶峰的意气风发与沉稳自信。他身上似乎笼罩着一层无形的光晕,那是皇权认可和天下瞩目的光芒。
他先向温庭筠和温夫人行了大礼,感谢师恩。温庭筠亲自扶起他,勉励了几句“不忘初心,报效朝廷”的话。
石榴正端着茶盘从廊下经过,远远望见李亿挺拔的身影沐浴在夕阳金辉中,一时竟忘了脚下台阶,险些绊倒。她慌忙低头稳住茶盘,脸颊微热,快步转入后厨,心中却仍怦怦作响。
府中自然又是一番庆贺,比省试放榜时更为隆重。这一次,李亿成为了绝对的中心。他周旋于前来道贺的宾客与师兄弟之间,举止得体,言谈从容,已初具官场新贵的风范。
只是在人群间隙,他的目光不止一次扫过角落里的玄机。
玄机正和陆景修说话,侧着脸,指尖虚虚点着摊在石桌上的书卷。她微微笑着,神情专注而明亮。
那是一种扎根于此地、沐浴在阳光雨露中的安然,与他臆想中该有的黯然失落,截然不同。
李亿的指尖无意识地抠紧。
状元及第的狂喜与喧嚣过后,一种更为尖锐和复杂的情绪在他心底啃噬。他以为,那日自己拂袖而去的冷怒,足以让她因他的疏离而惶惑不安,甚至……或许会有一丝失落。
但玄机对他,恢复到初识的模样。更甚者,因他冷厉,只剩下纯粹的、礼貌的——疏离。
入夜,李亿捏着那封来自陇西的家书,纸张边缘已被他无意识摩挲得起了毛边。族长的措辞一次比一次急切,字里行间充斥着对他这个新科状元“滞留不归”的不解与催促。
光耀门楣的盛典等着他,族中为他铺设的青云之路亟待启程,他却在长安城南这座静谧的宅院里,像一个守着枯井等待月影的愚人。
温庭筠视乎看出点端倪,某日课后轻描淡写提点他:“近日收得陇西来信,道是州府已备下迎状元之仪仗。你乃族中众望所系,非止功名,更在承托。子安,是时候归去了。”
翌日,他向温庭筠正式辞行。
“恩师教诲,亿永铭于心。家中事务繁多,族长再三催促,不敢再耽搁。今日便启程返回陇西。”他的声音平稳,听不出太多情绪,只是比往日更低沉了些。
温庭筠看着他,目光深邃,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收拾行装时,李亿的目光掠过那双被仔细收好的护膝。最后把它放进箱笼里。
“玄机姐!”门猛地被推开,温湘儿裹着满身水汽扑进来。她将怀中油纸包往案上一放,带着雨水的清甜气息:“母亲新蒸的桂花糕,可好吃了!”
窗外夜风卷着残雨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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