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内小饭馆是一个回字形的四合院结构，共有两层。
严序像一头初到新领地的大型猛兽一样警惕地环顾四周。
昨天他来这里的时候已经是夜晚，所以没来得及好好看一看这座建筑。
直到现在，才感觉有点不对劲。
不是那种“有危险，速跑路”的不对劲，而是“这家饭馆的盆栽怎么张牙舞爪”的不对劲。
为了防止严序这一个星期在基地里乱逛撞见什么不该看的东西，行动组的妖怪们自觉保持人形，他们还在所有的关键位置都设置了几层结界和障眼法。
不过有时候这些妖怪的脑回路过于简单粗暴。
以及草率。
例如一楼卫生间门口贴了张“管道维修中”的告示，下面还用彩色马克笔大写加粗补了句“真的在修，没骗你”。
但严序亲眼目睹一个瘦高个的年轻男人从里面出来，对方脖子巨长，像长颈鹿成了精。
“你们这儿挺特别的。”严序摸着下巴说。
叶煌闻言，脚步微顿：“哪里特别了？”
“从昨天到现在一个顾客都没有，还雇了这么多员工，生意能回本？”
严序顺手从前台拿了颗薄荷糖，直到看见糖盒上写着“本店自制，欢迎食用”的字样，又默默放了回去。
叶煌一时语塞。
确实，以正常人的认知来说，一个门可罗雀生意冷清的小饭馆，养着二十多号员工，怎么看都不合理。
“做慈善。”叶煌掩饰性地干咳一声，一边回答严序的疑问，一边用力拍了下墙壁。
冷饮柜和墙壁的缝隙处，那条刚生出灵智还没有化形的奶油色猪鼻蛇正探头探脑，蠢蠢欲动，被这一巴掌吓得缩回去半截身子。
“哦——”严序恍然大悟，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这样就能说得通了，毕竟他见到的这些员工，看起来没几个是正常行为能力人。
有走起路来一步一顿非常AI的，也有走路灵活得像在跳踢踏舞的。
有说话时嘴巴咧到耳根的，每次开口都像在表演某种神秘的口技。
还有一个眼睛站岗，一个眼睛放哨的保洁大叔，更离奇的是，两只眼睛居然可以轮流站岗放哨。
“咦？”严序的注意力很快又被其他东西吸引，他指着屋檐上几只互相啄羽的红头长尾山雀，纳闷道，“这种鸟已经这么泛滥了吗？怎么到处都是，今天都看到它们好几次了。”
话音刚落，有一只山雀不知怎么回事差点从屋檐上栽下来，在半空中扑腾了好几下才稳住身形。
旁边有只稍大点的山雀惩罚似的狠狠叨了下它的脑袋。
叶煌：“……可能是生态环境太好了。”
……
夜幕降临，妖怪们有些出任务去了，有些在自己的房间里休憩。
基地安静无比，叶煌专注地写着作业。
突然，敲门声响起。
“我能不能用一下厨房，煮点东西吃。”严序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
叶煌随口回答：“可以。”
脚步声远去，没过多久，敲门声再次响起，这次还伴随着用脚尖轻轻踢门的动静：“你想吃什么，我顺便一起搞了。”
“谢谢，不用。”
“好吧。”
世界安静了不到十秒钟——
“真的不吃啊？我感觉你今天好像什么都没吃。”严序又一次敲了敲门，“你好，还活着吗？”
自动铅笔芯“啪”的一下断了，叶煌打开门：“你有完没完？”
严序一脸委屈震惊和愤怒：“你这人怎么不识好人心！”
“有事发微信。”叶煌准备关上门。
但门板一下子被严序抵住：“那你倒是把我从黑名单里放出来啊！”
“我拒绝。”
严序瞪视叶煌两秒，动作幅度极大地转身离开，以及并不很重地摔上门。
……
厨房里，严序正思考着做点什么东西吃，然后就在冰柜里发现一罐贴着“禁止打开！除非你想看见你太奶！”标签的腌菜坛子，顿时对这间厨房肃然起敬，不敢妄动。
手机突然震动。
是徐微发来的消息：[序哥，叶煌说让你别用电磁炉，那个调不了火力。]
严序看着刚拿出来的电磁炉，陷入沉思，他原本打算煮泡面吃，懒得开火了，想着电磁炉比较方便。
严序：[你怎么知道？]
徐微：[叶煌说他把你拉黑了，但又不想把你放出来，所以让我代为转达。]
“……”
严序气闷地把手机扔到一边，“刺啦”一声用力撕开泡面的包装袋，像对待仇人似的。
手机又震了一下。
徐微：[叶煌让我提醒你，左边柜子里第一层有一个黑色的锅，熬过臭豆腐卤，让你谨慎使用。]
严序正在找锅用，狐疑地打开柜子，果然看到一个用保鲜膜和塑料袋五花大绑裹得像木乃伊似的锅，结合厨师的手艺，完全可以想象到这玩意儿该有多臭。
严序果断把柜门死死关上。
[你俩这是在同居么？]徐微忍不住八卦起来，配了个眼睛变成爱心的emoji。
严序：[你猜。]
徐微：[……不，我不敢猜，啊消息又来了!]
[叶煌说这两个罐子里，左边的应该是盐，右边的是糖，不过这是一周前拍的，现在是什么情况他也不清楚，让你小心一点别弄错了。]
徐微紧接着转发过来一张图片，上面是两个一模一样的白瓷罐。
严序在厨房台面上找到了这对双胞胎，打开看了看。
[行，我知道了。]
几个回合下来，严序的泡面有惊无险地出锅，徐微发来一条充满感慨的消息。
[序哥，我有一种错觉。]
[我觉得自己特别像牛郎织女中间的那个鹊桥。]
[特伟大。]
严序差点把嘴里的泡面喷出来，汤汁太烫，烫得他脸都红了。
严序噼里啪啦地打字回复：[……少嗑点cp吧你！]
……
当晚顾寻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
学校的事情忙完之后，他又无缝衔接给妖怪监管局当了一晚上牛马。
顾寻身后跟着懒得维持人形，变回猿猴外貌的举父。
一人一猴看起来都疲惫不堪。
顾寻给叶煌发了条消息：[睡了吗，来会议室。]
叶煌揉着眼睛走进会议室。
顾寻正在翻看一摞文件，看到叶煌来了，将桌上手机递过去：“秦之问有事找你，要和你通电话。”
叶煌不解：“他有我手机号，直接给我打不行么，为什么要这么麻烦？”
顾寻学着秦之问一板一眼的语气：“我们需要走正规流程和合法程序，与未成年人通话时需要有监护人在场——”
“监护人，也就是本人。”顾寻指了指自己。
“好吧。”
叶煌拨通了秦之问的电话，对面似乎一直在等他来电，接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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